唐眠:“爸爸睡不好覺的,有時候大半夜會在家裡走來走去。”
姚黎心:“那不是把你吵醒了?”
唐眠撓了撓頭:“我上廁所看見的,爸爸還以為我是鬼,差點嚇昏過去。”
姚黎心:……
他心裡其實很不是滋味,畢竟唐約這個人實在太缺乏自我生存能力了。
能隱居五年一點消息都沒,那肯定也是有人幫他。
問題是蔣書律都查不出來,那范圍就只能一再縮小了。
到底為什麽促使唐約帶著孩子閉門不出,蔣書律到底知道了嗎?
姚黎心很清楚他們幾個人對唐約的寵愛程度。他不是獨生子女,對唐約就像對家裡的兄弟姐妹一樣。柳汐潮以前也有個弟弟,因為有過,所以知道要怎麽寵愛。
蔣書律不一樣,這人簡直是bug的存在,像是被設定了很多過於高大上的能力。
沒接觸的時候覺得他高高在上,必然是冷傲的天之驕子。
熟了以後發現蔣書律是表面看到的那個「蔣書律」的反面。
他也是普通人,就是被家庭左右,很多時候身不由己。
Away的三年好像是他刮骨剮心爭取來的淋漓自由。
豪門獨生子沒有親生的兄弟姐妹,父母又是聯姻,要說多好,也算不上。
不然為什麽新年蔣書律反而最不開心的時候呢?
柳汐潮和姚黎心都很擅長交際,朋友也很多。就算在團,也能湊個時間一起打遊戲。
真正的朋友無所謂你什麽位置,聊天的時候嘻嘻哈哈,松弛得很。
住在一起也能觀察出來。
交際上沒有任何漏洞的蔣書律沒有朋友。
車禍後失去記憶的唐約的也沒有朋友。
所以對於唐約這個弟弟,蔣書律的寵愛要比柳汐潮和姚黎心更深。
乍看大家都是表面一樣大的碗,只有蔣書律的深不可測。
你以為只有拳頭大,其實可以裝很多很多,偏偏滴水不漏,不會溢出來。
唐約一無所知。
姚黎心卻很想知道,「溢出來」狀態的蔣書律到底是什麽樣的。
有些人生來乍看什麽都有,實際上一無所有。如果沒有意動,可能會保持原狀選擇忍耐直至終老。
可是一旦戳破,那就完了。
唐約承受得住「溢出」的蔣書律嗎?
今天天氣不好,早上的時候下過一場雨,這個時候雨絲綿綿。
從姚黎心的角度拍,可以看到在作坊二樓窗前打電話的蔣書律。
對方看似平靜地注視遠方,和多年前接電話的神態表面沒什麽區別。
當年的蔣書律眉宇有巋然不動的安寧,像是認了。
南方小鎮的秋雨濕潤,這種老房子窗簷都容易長出雜草。
現在的蔣書律手指點著窗台,指尖撚了撚淺草,隨後連根拔起,像是秘而不宣多年的溫馴到了剝離的時候。
他要跳出塑造他的模具,去奔赴自己想要的未來。
對面坐著的唐約再次失敗,沮喪地趴在了桌上。
唐眠急忙安慰唐約:“沒關系,我可以給爸爸做一個的。”
唐約:“小咩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很沒用的爸爸?”
這句話有點沉重,唐眠急忙搖頭。
唐約:“是啊,我好笨,學什麽都要學好久,到現在煮粥都不如小咩好吃,我實在太不是東西了。”
他絮絮叨叨,聲音裹挾著濃重的沮喪,但不知道為什麽讓人聽了覺得特別好笑。
彈幕上全是哈哈哈哈哈。
唐眠:“不是的!”
“爸爸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會帶小咩去捉螃蟹抓知了會帶著小咩去放咩咩的好爸爸!”
「什麽東西啊!唐約你到底幾歲!」
「唐約就是回歸自然啊,我感覺他真的很純淨,和這樣的人一起,很難不放松吧?」
「真的感覺他本質很無情,什麽都能看淡。之前訪談就看得出來,他也不在乎錢和名聲。」
「跟這種人待久了會覺得自己本身的價值都被剝離吧,真的不知道什麽樣的才能被他看進眼裡。」
「倒不如說唐約看人,看的是去標簽化的那個人本身……」
那邊的蔣書律打完了電話下樓了。
姚黎心給他發了個消息,問蔣書律:你和唐約真的吵架了?
蔣書律秒回:沒有。
唐約喪到了極致,已經抱著唐眠開始嗚嗚嚶嚶了。
姚黎心看著下樓的男人,又看了眼抱著小孩的漂亮青年。
心想:也算絕配,一個什麽都有其實一無所有,一個什麽都沒有,卻有了最珍貴的寶物。
要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樣,也算天賜良緣吧。
唐眠還在絞盡腦汁想怎麽安慰唐約,蔣書律已經走下樓坐到了唐約身邊。
他拿走了唐約做的醜東西,很快地拆開重做了。
唐約:“不用你幫忙!”
他和那天晚上嚎啕大哭一樣氣勢十足。
偏偏是個縮頭烏龜,每次都不肯把話說完。
蔣書律問了句“喜歡我是假的嗎”,唐約像是徹底炸了,晚上睡覺都隻給蔣書律留一個拒絕的背影。
如果不是現在不清不楚的,蔣書律早把人掰回來了。
此刻蔣書律對唐眠說:“小咩,給你看個新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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