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對了嗎!你是不知道這家夥以前有多高冷。”一吐槽起楚鴻聲,顧昌之瞬間開啟話癆模式,“我剛跟他認識那會兒,我說十句,他能回應我一句就不錯了,明明自己也是小屁孩兒,每天像個大人一樣板著一張臉,除了看書就是做題。”
楚鴻聲走在前頭,回頭提醒道:“我這兒可都聽得見。”
“我可沒有說你壞話。”顧飛星看著楚鴻聲的背影笑。
上車後,顧飛星又摘下帽子,理了理頭髮。
顧昌之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後面,想找人說說話,又覺得麻煩,怎麽搞得自己好像很多余一樣。
顧飛星說的那家餐館不是很遠,十幾分鍾的車程很是順利,下車時,顧飛星隨手把帽子丟在車上,不打算再戴著。
這裡經常有劇組的人來吃飯,人家根本不在意你是什麽明星,只要好好吃飯好好付錢就行。
顧昌之下車後跟著他們進去,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顧飛星和楚鴻聲在他面前坐下,他抬眼,終於看到了無所遮擋的顧飛星的眉眼,卻忽然愣了一下。
在鏡頭外看到顧飛星,和屏幕裡看他的表演終歸是有些不一樣的,生活中的顧飛星眉眼會顯得更加精致秀氣,剛剛被帽子壓著,顧昌之沒有太注意。
但現在,燈光明亮,帽子口罩也都摘下,才看得分明。
顧昌之此時心裡冒出兩個想法,顧飛星好像不是很上鏡,並且,他好像在哪兒見過這雙眉眼。
“看看想吃什麽。”楚鴻聲遞了一份菜單給顧昌之。
顧昌之回神,沒再深想下去。
是夜,躺在床上的顧昌之怎麽也睡不著,顧飛星的那雙眉眼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總覺得有一種熟悉感,卻又不知這份熟悉到底來自於哪裡。
他想來想去,越想越清醒,毫無睡意。
乾脆打開手機,準備再玩一會兒,反正下午他睡得也夠久了。
鬼使神差般的,他又點進了顧飛星的微博,自從限定團解散後,顧飛星本就不頻繁的營業變得更加稀少,大多都是些廣告和宣傳內容。
顧昌之一張張翻著他的相冊,看他的自拍,但一看照片,那份熟悉感就沒有那麽強烈了。
好像有些頭緒,又死活想不出來的感覺太過難受,氣得顧昌之直接退出微博,改刷朋友圈去了。
他的微信好友有很多,朋友圈自然也是豐富多彩,突然他往下滑動頁面的動作頓住,手指落在一張照片上。
萬籟俱寂,顧昌之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變得快速而劇烈。
那是他母親的一張自拍照,角度隨意,是在家裡的院子裡拍的,他沒有點開,只是找到了他在顧飛星的臉上感受到的那點熟悉的來源。
顧昌之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點開大圖仔細去看自己母親的眉眼。
太像了,雖然顧飛星的眉眼多了一絲英氣,但和自己母親的那雙眼睛對比起來,整體的形狀和弧度都幾乎一樣。
他猛地把手機扣在被子上,屏幕在夜裡透出些微光。
結合顧其欽的種種反常行為,一個大膽的猜想浮現在顧昌之的腦海中,他覺得世上的巧合不可能有那麽多,可有些想法一旦出現,就揮之不去。
他有一個弟弟,在他五歲那年出生。
那時母親剛生產不久,住在醫院裡休養,他天天跟著父親一起去看望母親和弟弟,顧其欽也天天在他的父母面前獻殷勤,送了許多營養品和小孩子的衣物與玩具。
弟弟剛出生,很軟很小的一個,顧昌之在母親的指導下,小心翼翼地抱著弟弟,和他說話,逗他笑。
可這樣的日子僅僅過了幾天,顧昌之清楚地記得那一天,父親推著母親出去曬太陽,他跟在後頭,讓母親把弟弟給他抱著玩一會兒。
母親拗不過他,囑咐他小心點。
他也的確很小心,不敢有任何的磕磕碰碰。
但那時的他終歸還是太小,陌生人的幾顆糖就把他騙得走到角落。
後來發生了什麽呢?就連顧昌之都說不清楚,因為他很快就昏睡過去,當他醒來的時候,四周黢黑,他什麽都看不見,手腳也都被綁住,動彈不得。
他一向覺得自己運氣不錯,因為他被找到了,可弟弟從此消失。
據警方說,他們遇到了人販子,並且很有可能是按照年齡分批去販賣,與顧昌之一起被找到的,都是四五歲左右的孩子,他的弟弟可能被轉運到其他地方。
可二十幾年前的偵查技術還很落後,他們找了很久也沒有再找到弟弟。
母親以淚洗面,父親心力交瘁,他們並沒有責怪顧昌之,可顧昌之背負著沉重的愧疚與自責度過了二十幾年。
他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即使找到了弟弟,那二十幾年的空缺也不可能彌補,他犯的錯,永遠不可能得到救贖。
顧昌之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終究會走上自己並不喜歡的那條道路,他必須成為顧家整個勢力最好的繼承者,他必須為這個家做很多很多,才能稍稍減輕一點愧疚。
這件事是顧家不能輕易提及的往事,就連楚鴻聲,他都沒有提起過。
他們一家人,已經在不敢抱有希望卻又不肯絕望的矛盾中度過了二十幾年,顧昌之想,無論是真是假,他都必須要找顧飛星驗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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