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遲禦正坐在餐廳裡吃早餐,對面坐著柯米裡爾。他剛剛掛了和秦肅的通話,全身上下的氣場都柔和了許多。
“怎麽,今天不和你家‘親愛的’繼續約會了?”柯米裡爾肆意開著玩笑,“我說老大,你們也夠膩歪了。兩個大男人,情話說的我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你也沒見過幾次我們在一起。”遲禦淡淡看他。
柯米裡爾在心裡腹誹:我是沒見過幾次你們在一起,不過上一次來這兒不是正巧趕上了嗎?老大你能光明正大的說那不是,恩咳咳,夜間約會過後的美好早晨?荷爾蒙不要太泛濫了。再有,老大你先前的電話不是完全沒避開我的嗎?什麽約會什麽歎息橋的。老大你當我不知道歎息橋的傳說嗎?哦,我想起來了。上一次在這個地方,也是這個餐廳見到你和你男人的時候,兩個人的氣場……老大,你敢不敢告訴我你和你男人在一起時誰是主動方?
可惜這麽多疑問和咆哮,他一句都不敢真的說出口。
柯米裡爾仔細看了一眼坐在對面,似乎和往日並沒有太大不同的老大。他從八歲被帶到老菲爾德先生這裡,和對面的男人一起接受教育,潛移默化中,被震撼,被馴服,被改變。
他一直覺得這個男人是很難有感情的,但說冷清或者薄情又太過了,純粹是個性冷淡罷了。
柯米裡爾想起這二十年,在遲禦身邊的人匆匆而過,而他的老大似乎總是停在原地,不悲傷,不強求,整個人隔開一個不同的世界。
朋友,下屬,甚至曾經有過的戀人。好似在這個男人眼裡並沒有什麽不同。都只是淡淡的看著,靜靜陪伴著,目視離去,也不曾感傷。唯一一次柯米裡爾見過的這個男人的動容,還是八年前老菲爾德先生的離世。
如果有一個人能陪伴他,這個人會是什麽樣呢?活潑的?溫柔的?柯米裡爾和遲禦相伴二十年,總有些擔心,遲禦會不會和老菲爾德先生一樣,孤獨半生,纏綿病榻而去。人生軌跡不是很相似嗎?而萬一,他老了以後,找不到像他自己一樣的繼承人呢?
柯米裡爾知道自己是杞人憂天,不過他就是喜歡看八點檔電視劇,喜歡在網上搜八一八,所以偶爾腦補都能把自己感動的一塌糊塗。
卻沒想到有一天,這個男人會淡淡告訴他,“柯米裡爾,我對一個人一見鍾情了。”
“什麽?”
“就是之前讓你查的資料。”
“……!!!老大你是說,一個男人?!!!”
冷漠了這麽多年,突然轉性?
在家族轉型過後的最近也是最重要的一個上升期?
對著一個……男人?
柯米裡爾無法揣度自家老大的真實想法。
也從自家老大這段時間來做的一些安排上看出了些許端倪,心懷不安又有些了然。
他記在心裡,隻覺得能夠柔和了神情說些甜言蜜語的老大,比起之前總是冷淡相對的老大,更難以捉摸了,或者說是,更讓人肅然起敬了。
——對於他們這些,跟隨他的人。
他眨了眨眼,轉頭就把這些糾結的心思丟到一邊,隻輕嘖了一聲:“說起來,追求別人的手段還是我教給你的呢,是不是很有用?可是老大你說,你連一個看上去就很難攻略的大男人都追到手了,我怎麽還沒找到妹子呢?”
遲禦都不忍心吐槽他。
真要按照他教的方法去追人,能追得到的都是些生活在幻想世界的人好嗎?
三觀不一樣怎麽相愛?
“別總操心妹子了。男人先立業,後成家。”遲禦拐著彎安慰著柯米裡爾。
不過他也知道,柯米裡爾鐵定聽不出來話中話。
果然,對面那隻金毛二貨抬頭疑惑看過來:“我覺得我的事業很成功了啊?”
“你的律師事務所的老板已經給我打過十幾個電話了。”遲禦把刀叉擺在餐桌上。
兩人的對話被一曲重金屬搖滾樂打斷。遲禦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柯米裡爾的手機鈴聲,看他手忙腳亂地接起,略微有些哭笑不得:他記得上周柯米裡爾的鈴聲還是抒情搖滾的……同事的愛好他不予置評,不過稍稍同情一下柯米裡爾的另外一個上司。在律師事務所這樣繁忙的地方還時不時聽到重金屬搖滾樂……哎,那位老律師的白發應該更多了吧。還好雖然住在地中海附近,卻沒染上中老年地中海脫發……
“是。好的,我會轉達。……我知道了。”那邊的通話已經進行到尾聲。
柯米裡爾做了幾個回答後,並未掛上電話,他單手挪開手機,面色難得有些複雜:“老大,小羅切西先生讓我向您問好。”
“哦?”
“他約您今晚八點在Samuele見面,並且,作為見面禮,免費附送您一個消息。”
遲禦身體坐的筆直。他雙手輕輕擱在了餐桌上,交叉而握,輕輕歎了口氣:“是和克諾維裡家有關的,對吧?”
柯米裡爾遲禦片刻,才道:“是。”
“告訴他,我會準時到的。”
柯米裡爾於是又寒暄了幾句,才掛上了電話。
然後他轉頭看著遲禦:“老大,我聽到的,是……真的?”
“是真的。”
“可是老大您……”
遲禦左手微抬,懸空向下按了按:“冷靜點,柯米裡爾,你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並不只是因為一見鍾情,才去追求秦肅的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