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遲禦想要說的話,這時卻不能這樣直白了。
他還在思考該怎樣說,齊王又開了口:“總該叫你一輩子欠我些什麽吧?”
一個聲音卻響起來,低沉而霸氣十足。
“你不欠他的,也不必欠他的。所謂‘出嫁女歸夫家’,你雖然不是女子,也算是嫁給朕了。既做了朕的皇后,那就是朕的人,斷沒有幫著舊主的道理。按照宗法來算,你名字前還能冠上‘秦’姓,哪裡就不比他更親近了?”
卻是秦肅忽然從角落裡走了出來,先是這般對遲禦說,才轉頭面對著祁遠:“齊王覺得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章
那日和齊王的談話,在遲禦看來好似一場戲,荒謬而令人發笑。
祁遠喜歡自己?
口中說說的罷。
若是喜歡,他后宮中那樣多的妃嬪,和那樣可憐的長姐,是什麽位置?玩物?
在遲禦看來,祁遠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借口,好不讓亡國之君的重擔被他一人負擔著罷了。
遲禦從不相信帝王有情。
或者說若是秦肅向他表白,他還會相信些。
一個是自幼接受帝王教育的后宮中美女無數民間還有許多香豔小段子描寫的亡國之君,一個是長於后宮生於民間,后宮中現下只有遲禦一人,不是睡在禦書房就是睡在他宮中的,一直記著他娘親不停追封追封再追封的中興之帝。
就算沒有那三年的現代婚姻記憶,遲禦也相信秦肅不是祁遠那樣冷情。
罷了,只要不是祁遠暗戳戳在搞什麽陰謀就好了。
那就不是什麽大事兒。
遲禦轉眼便把齊王給扔在了一邊,繼續養傷,管理后宮,聽皇帝抱怨朝堂,又與皇帝討論朝堂的事。
只是他總覺得皇帝變得有些奇怪。
首先一樣,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其次,有時候溫柔過頭又有時候莫名其妙的生氣,態度變的很奇怪。還有,晚上愈發喜歡往自己宮裡跑了。原本皇帝還是睡在禦書房居多的,他還暗中誇過他真是兢兢業業,這下總往中宮跑,談完事情還總喜歡盯著他看,奇奇怪怪的。
遲禦百思不得其解。
而皇帝這裡呢?
其實皇帝是相信齊王的話的。
因為他明白,做過皇帝的人,就懶得撒謊了,也不屑撒謊。
可他看著遲禦對齊王的真心話嗤之以鼻,心中隻覺的快慰。
這又是為什麽呢?
卻是皇帝開始覺得是不是自己對遲禦也有些情意了。
遲禦既有現代的記憶,又潛意識裡把皇帝當做那個做了他三年丈夫的秦肅看,態度自然帶了些親昵和坦然,不自覺也帶出來些情意。
這情意自然是對著秦肅的。
皇帝也是秦肅。不是說了,皇帝算是【沒有屬於現代記憶】的秦肅麽,那他自然能感覺出來遲禦那微妙的情意是對著自己的。
皇帝長至如今,腦子裡先是只有復仇,後來多了那樣多的江河人民,可說要不曾憧憬過感情,那是笑話。幼時他皇娘的情意是他奪權奪帝位籌謀多年的動力,這便算是嘗過感情的滋味了。他本覺得,有過娘親的愛,他的人生便圓滿了,若是強求愛情,說不得會落得和他那父皇一樣眾叛親離。
也因此,他是真心實意想要讓他父皇斷子絕孫的,所以他“娶”了遲禦,正要把他當做擋箭牌和好用的臣子,也對他多有優容。
在他眼裡,遲禦縱才華橫溢,卻心太軟。
他跟著遲禦去往齊王府,便是怕齊王說的太多,弄得遲禦心懷愧疚,又心有鬱結。所謂“慧極必傷”,便是說的這樣。
可沒想到聽了一場大戲。
先前關於該不該怨恨的話題先不論,當遲禦說出“恨你”的時候,站在角落裡的皇帝眼見齊王整個人的氣場都不對了,出口就是“我那樣喜歡你……”
喜歡?
遲禦滿臉驚訝,皇帝也滿心驚訝。
皇帝一入越國當質子,便已經足夠成熟了,已經有了想法,要取代他的父皇,要讓他的父皇付出代價。他畢竟是嫡長子,廢後也盡心教過他,以致他的眼光城府都不缺,只是有些偏激。
這樣的態度表現在老辣的齊王面前反而令他放心。
皇帝一開始就盯上了遲禦。
為了安全和表面功夫,他雖然不能出宮,在宮裡行動也受限制,但卻是能和皇太子碰面的。
那太子一眼看過去就是被寵大的,多能耐暫且不論,太子身後跟著的伴讀卻足夠機敏。
皇帝長於冷宮,對於人情冷暖和看人臉色這兩件事是了解的十分透徹。他一眼,先是看重遲禦的地位,又是滿意於遲禦的家世,再有又看出遲禦心軟好拿捏。
既下定了決心要套人近乎,還得把握機會,皇帝便一邊充實自己一邊打聽消息。
還沒等他下手,遲禦便去了戰場。
皇帝覺得可惜。
他又看出皇太子對遲禦格外親近,便有心想要利用這點。在他看來,若是能從齊國積蓄力量,從外攻破越國,是再好不過了。反正他也沒有什麽忠君愛國的思想,在他看來,這越國本來就該是他的,嫡長子繼承嘛,那他怎樣處置都不為過。
機會來的很快。
齊王老奸巨猾,既已忌憚遲家權勢,便致以雷霆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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