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荒山野嶺偶有修士路過,葉瀾玄一行人進店,店小二便知他們是仙修。
起先暗自感歎修士見了不少,卻從未見過這般人間絕色。
兩位年輕仙修,一個仙風道骨,清雅似仙;一個顏如舜華,明豔曜眼。身後的小童兒冰雕玉琢,玲瓏可愛。
三人駐店,蓬蓽生輝。金錠放在桌上的那一刻,更顯氣派。
現在明豔公子側臥在榻,輕紗帷帳半遮半掩,朦朧輪廓豔殺百花。
葉瀾玄見店小二久候不走,盯著自己身後,雙眼放光,擰眉喝道:“亂瞧什麽,再看剜了你的眼。”
店小二受到驚嚇,連連道歉,慌慌張張跑下樓去。
房中傳來輕笑聲。
葉瀾玄沉著臉,“嘭”地一聲大力將房門關閉,沒好氣道:“你笑什麽?”
蕭鼎之說:“適才的話有我的風范。”
“當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被你帶壞了。”葉瀾玄扶額歎息。
蕭鼎之說:“好與壞本無定論,立場不同,想法做法自然不同。誰人敢說自己一世清白,從未違心?”
葉瀾玄認輸:“你巧舌如簧,我辯不過你。”
這話又點燃了蕭鼎之的騷氣:“我的巧舌不僅能辯,還能讓你飄飄欲仙。夜深了,上榻歇息,明日好趕路。”
花生在葉瀾玄指尖粉碎成屑,他鼻息微重,緩了片刻,道:“回自己的房間去。”
蕭鼎之淡淡勾唇:“躺下就不想動了。”
“那我走?”
“你實在想走便走罷。我夜裡無事,或許會出去轉轉,去其他宗門看看他們近來無聲蟄伏在搞什麽把戲。”蕭鼎之柔緩地拿捏葉瀾玄的七寸。
“……你!”
蕭鼎之轉身平躺,闔上雙眸:“保護是一件很累的事,何必勉強自己。”
這話似在対葉瀾玄說,也似在対自己說。
話音落下,室內沉寂。
良久後,清風拂來,蕭鼎之身邊多了個人。
葉瀾玄推他的肩:“往裡去些。”
蕭鼎之紋絲不動。
葉瀾玄真想一把將他掐死,好過自己被他氣死,可戰力不允許。
葉瀾玄就著狹窄的鋪位側身躺下,背対蕭鼎之。
他剛躺好,腰上一沉,小無賴貼上來,將他箍在懷中。
火熱的懷抱暗香沉沉,輕緩的鼻息輕拂後頸。
葉瀾玄心如擂鼓,不敢動,怕驚了蓄勢待發的猛獸。
蕭鼎之在他後頸上蹭了蹭說:“我什麽都不做,就這樣抱著你睡。”
這般貼著叫人怎麽睡?
葉瀾玄深深吸氣。只要不亂來,這樣就這樣吧。
捱了一會兒,蕭鼎之的聲音再次響起:“世俗教條會磨滅鋒芒,唯有隨心所欲,方知天有多高。”
葉瀾玄回應:“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人人都去爭鋒,這天下會亂成什麽樣?”
蕭鼎之笑:“優勝劣汰,做那制定規矩的人,不比一生平庸來得痛快?”
葉瀾玄反駁:“你的歪理邪說層出不窮,當真天生邪性。人若無牽無掛,便是去了凌絕頂處睥睨眾生,卻要永生孤冷寂寥,有多痛快?神仙還嫌天宮冷,冒著誅仙的重罪偷下凡塵,身在紅塵的人卻渴望化神飛仙。擁有就不珍惜,神和人都一個樣。”
此話說出,再無回響,只是放在腰上的手收緊了許多。
第34章
翌日天不亮, 豪華車駕就上路了。
店小二揉著惺忪的睡眼,目送仙人隱沒在熹微晨光中才關上店門去睡回籠覺。
不知夢裡可有神仙。
一路南行,見過繁華風景, 走過崎嶇泥濘, 開過眼界更覺世道艱難。受惠的總是上層人, 底層民眾老實巴交, 勤耕深作僅能三餐溫飽,有些連溫飽都難以為繼。
要逆天改命真的只有努力去爭這一種途徑。
蕭鼎之花錢如流水,喜新厭舊, 三分鍾熱度。童子跟著他享盡人間富貴, 葉瀾玄知道阻攔無用,便任由他們揮霍, 反正金錠不是自己的, 一點都不心疼。
走了近一月,車駕停在依山傍水的狹窄路口。
蕭鼎之說:“巫醫村就在裡面,道窄且有遍布陷阱, 車馬難行。”
“童兒能去嗎?”葉瀾玄問。
“最好不去。”蕭鼎之對童子說, “你留在這裡看好馬車,我們快則半日,多則兩天就出來。”
童子乖巧點頭。
蕭鼎之又道:“若有人問你身份,你就說迷路至此, 旁的不多言, 駕車去十裡坡候著。”
“童兒知曉了。祈願主人歸來病體痊愈。”
葉瀾玄清淺一笑, 與蕭鼎之並肩走進蜿蜒幽深的石徑甬道。
巫醫村蛇蟲鼠蟻多入牛毛, 讓葉瀾玄這個怕蟲的人入如人間地獄。
關鍵這裡高度不夠, 無法飛行。瞬移也不能,誰知路上會出現什麽恐怖東西。
起先, 葉瀾玄還能臉色煞白地強作鎮定,目光追隨翩翩飛舞的彩蝶轉移注意力。但走路不看路,一腳踩死一條拇指粗的蚯蚓後,強壯的膽子瞬間土崩瓦解,驚慌失措差點暈厥。
“忘了你怕蟲。”蕭鼎之拍拍自己的肩,“上來,我背你。”
葉瀾玄六神無主,顧不得許多,攬著蕭鼎之的肩,跳上安全感十足的後背。
蕭鼎之邊走邊說:“男子怕蟲倒是少見。九溪峰上密林蔥鬱,你如何在那裡長大成人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