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玄關閉靈識,摸黑壯膽,沒看到蕭鼎之深邃邪魅的表情。
片刻後,蕭鼎之道:“師尊,好好感受八音迭奏帶來的極致享受。”
“什麽八音迭奏?”肯定不是字面的意思。
“琴、簫、鼓、笙、塤、磬、柷、鍾。每種樂器的演奏方式不同,力道不同,平衝和緩,高低起伏,韻律交疊。玩過八音,你才知何為人間極樂。”
這刺激光聽著就受不了,葉瀾玄曲肘推拒靠近的身軀。
但不夠堅定。身體有不屬於自己的火熱因子在亢奮渴求。
蕭鼎之“嘖”了聲,將他的雙手按在頭頂:“欲拒還迎的開場會令演奏者極其興奮。師尊,你想與我合拍,就跟好我的節奏。”
身為弦樂,口為音。一曲跌宕起伏,悠揚綿長的夜曲在羅浮洞中奏響。
琴音乍起,如泣如訴。
蕭聲輕婉,層層推進。
鼓點密集,驟如落雨。
笙歌嘹亮,此消彼長。
塤之震音,短平輕快。
玉磬穿林,石破天驚。
柷以作樂,浪潮迭起。
鏗鏘鍾鳴,踏歌而去。
八音迭奏,驚心動魄,纏綿悱惻。
葉瀾玄在樂音中浮浮沉沉,素魘淒迷,露華零落,鈞天帝樂一起,天地為之低昂。
樂音如訴,亦揚亦挫,千般回旋。
時而輕如微風入林,沙沙淺吟;時而急速高亢,猶似驚濤拍岸,呼嘯怒卷千堆雪。
一曲終了複又來,當真是八音迭奏,此消彼長,連綿不絕。
葉瀾玄幾度神魂分離,都被小反派喚醒過來。
奏樂者邊發狠,邊蠱惑:“雅樂要清醒著聽,才有余音繞梁的韻味。”
但嗓子已然喑啞,很難發出樂音,弦樂也快被弄壞了。
蕭鼎之輕聲嘲諷:“師尊,你好弱。”
葉瀾玄嗚嗚咽咽,怨而幽憤。
八音雅樂被魔王賦予新的意義,每一次音律起伏都刻骨銘心。
魔王不讓他失去意識,他就必須清醒著感受急促、雄壯、激昂的音韻。
*****
日上三竿,童子在[瀾軒]外徘徊。
早間無極峰傳訊,請葉瀾玄速回主峰議事。童子接迅便趕到[瀾軒]輕喚主人,沒有回應。
童子等了一陣,返回玉闕,赫然看見執掌負手站在正廳外。
童子躬身行禮。
執掌面色嚴肅:“尋真在不在九溪峰?”
“童兒不清楚。”
“何為不清楚?在就不在,不在就不在!”執掌慍怒。
童子脊背直挺,微微頷首:“主人昨夜回來過,適才童兒進山去請主人卻未得到回應,童兒不知主人在不在。”
執掌皺著眉頭審視童子。
許久不見,這個畏首畏尾,對誰都低三下四的孩子長進了不少,個高了些,稚氣退了些,背挺直了,說話不卑不亢,像個宗門弟子了。
葉瀾玄遷到九溪峰,執掌隻來過一次,即便印象不深,仍能感覺這裡變樣了。
變的不是景物,是人。
童子,老仆,包括尋真都有變化。
“帶我去尋真的修行室。”執掌道。
童子無權拒絕這個要求,頷首帶路。
路上,執掌問:“昨夜玄月君也在九溪峰?”
童兒:“玄月君和主人一道回來的,玄月君子夜就離開了。”
“蕭鼎之呢?”
“沒看見蕭公子。”
執掌長歎一氣。
玄月宗的聲討文書天不亮就砸在無極殿的幾案上,氣勢奪人地討要說法。
執掌本就為雁北城之亂焦心,玄月宗又來逼迫靈隱宗公開賠禮道歉,說葉瀾玄的徒弟夜襲玄月宗傷人毀地,囂張至極。
該在雁北城降妖除魔的尋真和蕭鼎之為何分道揚鑣,玄月宗又如何介入其中,雁北城狀況怎樣,其他弟子為何都沒回來。
一系列問題急需解答,執掌實在等不住親臨九溪峰。
走完通天雲階,最先看到羅浮洞。
古樸清雅的青玉石門上浮刻蓮花,是尋真親自監工製造的。
執掌正要過去,童子說:“主人的修行室是旁邊的瀾軒。”
瀾軒看著很新,尋真為何放棄自己鍾愛的石室換了地方?
執掌疑惑地走到瀾軒門前,叫門:“尋真,我是執掌,有事找你,在的話開開門。”
半晌沒有反應。
執掌愁眉深鎖,偏頭看著羅浮洞,問童子:“那間石室作何使用?”
“那是蕭公子的修行室。”
執掌明白了,尋真對他這個親傳徒弟真是溺愛至極。
執掌移步羅浮洞,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重叩門扉,還是沒反應。
執掌失望轉身,頭疼一堆事該如何處理。
背後忽然傳來厚重木門的滑動聲。
執掌回頭,看到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張,久久無法言語。
作者有話要說:
先解釋一下,這裡的雙修是增進修為的和合雙修。
受爐鼎體質,後面一章會詳說。
第26章
蕭鼎之側身倚門, 一手撚著半掩半敞的裡衣,一手撐著石壁。
盡興的滿足浮於眉間,鳳目慵懶地上揚, 眼尾朱砂灼灼夭夭。
令執掌震驚的不是他衣冠不整, 神態迷離, 形容妖魅, 而是他身後石榻上衣物凌亂,隱約可見一雙秀美的腳踝,但骨相不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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