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恬想了一會兒,搖頭:“我爹很少下山,而且沒和蕭昱修見過面,我今天是第一次見他,我爹應該還沒見過他。為何這樣問?”
“我覺得他的話語和眼神中透著關心,會不會是你爹的舊友?我移魂到你爹的身體裡,對他的人脈關系一無所知,怕說錯話,所以問問你。你把知道什麽都告訴我,免得別人起疑心。”移魂這種匪夷所思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想要保守這個秘密,必須做萬全的準備。蕭昱修表面親和友善,但他用短短四年時間就讓清流縣恢復封縣前的繁華原貌,手段能力可見一斑。他面上帶笑但眼神犀利,而且問題很多,葉栩怕自己在他面前露出破綻。
蔡恬知道葉栩的顧慮,但是爹不太愛說十五年前的事,蕭昱修是不是爹的兒時玩伴,蔡恬也無從得知,他只能挑自己知道的說:“我爹原籍汴京,家中遭遇了一場禍事,舉家遷移,在遷移途中雙親身染惡疾,又遭遇劫匪,為了保護我爹,雙親慘死在劫匪刀下,在我爹將要被殺的時候,有一隊商旅路過救了他。他就跟著商旅一路南行到了清流縣,然後他救下被毒打的我,求大夫替我止血療傷,後來的事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們進山成了一對父子。”
“你爹沒提遭遇了什麽禍事嗎?”葉栩的直覺告訴他,這場禍事非比尋常,古代人比較守舊,不是滅門滅族之類的大事,絕不會背井離鄉舉家遷移。
蔡恬搖頭,當時還小,只知道他是自己相依為命的人,隻想要好好在一起過日子沒想問他的過往,既然是禍事,爹肯定不願回首,所以蔡恬沒問。
“好,我知道了,若是露了破綻,你記得幫我打圓場。往後幾日我們在衙門製香,跟蕭昱修的接觸會很頻繁,他要是起疑,你就說我跌落過山崖,腦部受到撞擊,記性不好。”
葉栩將蔡恬額前散落的頭髮順到耳後,胸前崩開的扣子扣好,溫柔地提醒蔡恬:“這次是善意的謊言,若不是事發突然,我也不會教你撒謊,僅此一次,你別學進腦子裡。”
蔡恬抓住葉栩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了一下:“你怎麽說我怎麽做,全聽你的。”
葉栩抽出手戳了一下蔡恬的額頭:“你是個男人,要學會自己做主。我非聖人,孰能無過,我說的對你該聽,若是錯了你可以提醒我。蔡恬,我們是平等的。”
“嗯,我要做個男人!”蔡恬故意挺著胸膛,抬起下頜,做出一副雄赳赳的模樣,惹得葉栩很沒形象的哈哈哈大笑。直說蔡恬傻得很。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葉栩收住笑,對蔡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兩人坐回椅子上,等蕭昱修進來。
29、失落 ...
蕭昱修一進門便感覺到兩道目光齊刷刷看著自己,從現在這個角度看這對兄弟輪廓還真有點相像。
“你們不用拘束,自己喝茶,廚房正在備菜。”蕭昱修走到書桌前,將筆墨紙硯整理好放回櫃子裡。從這個細節可以看出他是個很有修養且喜好整潔的人。
將筆紙放好後,蕭昱修像是想起了什麽,在櫃子裡找了片刻,拿出一本書冊,遞給葉栩:“這是一本香草書籍,裡面記載了數種香料的製作方法,你先拿去看看,也許能幫你忙。”
“這……”葉栩面露難色,衙門的東西是公家的,這點規矩葉栩還是懂的,想了一下便婉拒:“官府的書冊,我不好隨意借用吧,不、不必了。”
蕭昱修見葉栩不領情,臉色稍黯,看了葉栩一眼將書置於書桌上,背過身去歎了一口氣:“書是我私人收藏與官府無乾,我是見蔡賢弟與我認識的一位故人頗為相似才好心相助,豈料你卻如此固執毫不領情。剛進門時叫的一聲蕭大哥原來不是發自真心?”
蕭昱修的話音剛落,葉栩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兩步走到書桌前將那本書冊拿起來小心翼翼揣進懷中。
“蕭大哥莫怪,是小弟太過小意。能認識蕭大哥是小弟的榮幸,蕭大哥贈書讓小弟受寵若驚,切莫說不是真心的話。”葉栩回到茶桌前端起兩人的茶杯,走到蕭昱修身邊,俯身將茶杯遞給蕭昱修,話中帶著歉意:“小弟不識禮,惹惱大哥是小弟的不是,小弟以茶代酒向大哥賠罪,還望大哥海涵莫怪。”說完先喝為敬。
蕭昱修側頭瞥了葉栩一眼,葉栩的右臉真是相極了蔡醇。曾聽聞年輕時的蔡醇是當時有名的“玉面”公子,蕭昱修不曾見過風華正茂書生意氣的蔡醇,他認識蔡醇的時候,蔡醇已是人到中年,但依舊意氣風發,也不難看出他年輕時候的風姿。今日見了葉栩,蕭昱修才真正感受到什麽叫掩不住的風華,一身農夫裝扮乍看不出眾,可他的眼睛黑亮閃爍猶如夜空燦星,明亮而遙遠,虛無而飄渺。他臉上雖有了蹉跎歲月的痕跡,但臉部輪廓如精工雕刻出的一般剛中帶柔,粗中有細。相遇時匆匆沒來得及細看,現在這一瞥蕭昱修就再移不開眼。
坐在一旁的蔡恬視線一直停留在蕭昱修身上,他對這位傳奇人物充滿好奇,幻想著自己有一天能成為他那樣被百姓稱頌的男人。正因目光沒離開,所以察覺出蕭昱修看葉栩的眼神不對,心中警覺頓起。
葉栩當然也感覺出了蕭昱修看自己的眼神有異常,不知他這般入神是在透過自己看故人還是另有原因。葉栩並不認為自己的魅力能大到什麽男人都會喜歡自己,便沒往歪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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