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恬一屁股坐在葉栩身邊,然後伸手去解葉栩的衣扣,動手的同時還不忘語言脅迫:“爹,你我又不是外人,赤/裸相見都習以為常了,現在你這樣是在害羞嗎?以前我們洗澡都在一起的。”
赤/裸相見都習以為常了……葉栩聽到這話,覺得頭都大了,赤裸相見還都習以為常了,古代人究竟有多開放?自己小學三四年級就獨自洗澡了,五六年級就知道羞恥之心了,這對父子的生活還真讓人不能理解啊。這崽子又提以前,葉栩好想去死一死,自己究竟為什麽會穿到這樣一個
不可理喻的地方來的啊。
葉栩環抱住自己瘦弱的身子,這身體脫去衣服跟白斬雞似的,葉栩都不好意思見人了,偏偏蔡恬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轉。葉栩怨怪地朝他翻了個白眼,暗道:“你烤衣服就好好烤,看什麽看!你不是經常和你爹洗澡嗎,這幅平板身材有什麽好看的。”
蔡恬將濕衣搭在架子上,一本正經地走過來,在葉栩驚詫的表情中,將他摟在懷裡。
“爹,你離火那麽遠,要是涼著了怎麽辦?春寒料峭,大意不得。”
好一幅冠冕堂皇的借口啊,葉栩算是知道了,這個扮豬吃虎的崽子對自己別有用心啊。葉栩畢竟活了二十九年,在大學裡接觸的學生多,同性相戀的事也聽聞過幾宗。這崽子的一言一行活脫脫是在對自己示愛。他的懷抱溫柔又多情,完全不是父子間那種親情能解釋得通的,難怪一路上對自己呵護有加了。葉栩覺得有必要向他說明真相。
“那個……”葉栩不知道怎麽稱呼他好,想了好半天才道:“兒啊……”
“嗯?”蔡恬低下頭看著葉栩,眼裡亮光閃爍。
“其實,我想跟你說一件事,這件事很古怪離奇,你也許不能理解,但我還是想將真相告訴你。”
“哦,等下說,魚要翻一下了。”蔡恬放開葉栩,跑到烤魚前,埋頭翻動起魚來。
葉栩好不容易理清頭緒,還打了一遍腹稿,爭取用簡單清楚的敘述方式告訴蔡恬事實真相,可蔡恬借口去翻魚就蹲在那邊不過來了。看到魚皮都快糊掉了,也不見他翻動一下,這崽子還是頭一次走神。
葉栩大叫一聲:“魚糊了。”
蔡恬一個激靈,趕緊將魚翻了一面。
“在想什麽呢?”
蔡恬摸摸脖子,咕噥道:“沒啥,想著地裡的萵苣有沒有被暴雨衝走。”
“過來,我有事跟你說。”
蔡恬沒動,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圈圈。
“過來啊!”
“……”
“我冷,你來不來?”
蔡恬扭頭看了一眼葉栩,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朝他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疼惜
蔡恬來到葉栩身邊,低頭杵在那裡就不動了,不坐下也不去抱葉栩。像個犯了錯等待老師責罰的孩子。
葉栩看到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到嘴的話有點不忍說。想必這少年和他爹的關系極為親密,要是告訴他,他的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不知他會不會崩潰。
想先安撫他一下,葉栩主動來到蔡恬的身邊,伸手去拉他。蔡恬掙了一下,看到葉栩挑起了眉,最終還是坐了下來。
“蔡恬,對吧。”葉栩歪頭看著蔡恬:“之前你和大夫說話時,我聽到他這樣叫你。”
葉栩以為蔡恬會驚訝地反問自己為什麽連兒子的名字都要從別人那裡聽說。但是蔡恬沒有配合葉栩的想象,他煩躁地抓抓頭,抬起一隻腿支著腦袋,盯著地上的鵝卵石出神。
葉栩看蔡恬反應平淡,就繼續說了下去:“這一路上你對我的悉心照料讓我覺得很溫暖。初次來到這個時代,對於我本人來說是茫然又驚恐的,是你用溫情消除了我的恐懼迷惑,我已經把你當成親人一樣的看待。所以,我想說我不是你爹,而是來自異世的人,請你不要驚訝,慢慢聽我告訴你實情,好嗎?”
蔡恬的身體晃了晃,抬起頭來兩隻眼睛瞪得和銅鈴一般大,他抖抖嘴皮,氣息有些不穩:“難……難道,真的和我估想的一樣,我爹遭了魔道,魂魄離身被……被遊魂所替代了?”
蔡恬邊說邊搖頭,像在否定自己的判斷:“找到你後,我就覺得哪裡不對了,我編了好些不可能發生的事來試探你。我爹從來不讓我抱他,我雖背過他,那也是在他實在走不動的情況下。我和我爹住在山裡算是靠山吃山的農夫,可我爹原是書香子弟,因為得罪了惡吏被驅趕出城。他爹娘因身染惡疾先後仙去。我爹在流亡途中遇到奄奄一息的我,他那時候才十五歲,他已經身無長物卻還是將我收留了。我們進了山,他用瘦弱的身子,本該握筆的手指開墾了幾塊野地,就這樣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勞作,養活我。他對我很嚴厲,他用樹枝教我識字,我未滿十歲之前他從不允許我下地乾活。夜裡,他等我睡著後對著油燈挑水泡是怕我看見了心疼,長期在濕地裡乾活,他的身體哪裡受得住,最早出毛病的就是他的腿,有個天晴下雨就脹痛難忍,大夫說他得了老寒腿。可他為了不讓我挨餓,連看病都舍不得花錢,每次發作時,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也忍著不說出來。我的心很痛,我很想替他疼,我想把他抱在懷裡安慰,我想幫他減輕痛苦,可他什麽都不讓我做。我爹這麽堅強的人老天為什麽要這樣對他。”蔡恬說到這裡已經是淚流滿面,喉結不停上下翻滾,痛苦的表情連葉栩看了都想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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