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離開 ...
葉栩回到衙門已是日上三竿。
讓葉栩萬萬沒想到的是,堂堂蕭大師爺竟然像個算命先生似的坐在衙門後院門旁的榕樹下。一張木桌一把竹椅一杯清茶就這樣悠哉地看著書。
葉栩看到他的時候驚跳了一下,剛想躲,又想起蔡恬的慌話來。既然自己去訪友了,名正言順的怕他作甚。於是佯裝沒看見他,想直接潛入衙門。
可惜葉栩的如意算盤沒打響。
蕭昱修手裡握著一本書,明明是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當葉栩的左腳剛抬起來想要跨過衙門的門檻之時,蕭昱修右手握拳抵在嘴唇上假咳了一聲。
這個動靜其實很小,但聽在葉栩耳中卻像被雷擊中似的。葉栩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抬起的腿邁進去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完全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
“蔡賢弟,早啊。”蕭昱修輕輕將書翻了一頁,目光落在書上,看也沒看葉栩一眼。
葉栩“啊”了一聲,落下腳。看蕭昱修的樣子並無不妥。葉栩暗罵自己太多心,明明風平浪靜,自己卻一驚一乍的自亂陣腳。
“蕭大哥,早。”葉栩用手扯了扯衣角,把有些皺的短衫拉平一點。
“蕭大哥好雅興,這麽早就在看書了。吃過飯了嗎?”
“你是問午飯?大概還有半個時辰才到午飯時間。難不成蔡賢弟以為現在時辰尚早?”蕭昱修放下書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燦爛的陽光穿過大榕樹濃密的樹蔭,星星點點灑滿一地。金子般閃亮的光圈落在青綠茶水裡再映射到蕭昱修臉上,在他俊美的輪廓上鍍上了一層金光,讓他看起來有些不真實。
蕭昱修放下茶杯,微微仰起頭,仿佛自言自語:“我都忘了什麽時候泡的這杯茶,大熱天竟然涼得鑽心。今朝時長,我處理完手頭事物,去了趟長街,坐在這裡看完一本書,竟然還能遇到早歸的蔡賢弟。都說光陰似箭,要我說,光陰如同磨盤,快慢全憑推磨人掌握。”蕭昱修偏過頭來看著葉栩,眼中閃動著讓人難以看懂的光。“你說對不對,蔡賢弟?”
“啥……?”
蕭昱修這是在抒情嗎?葉栩聽得有些糊塗。什麽茶涼、磨盤的。葉栩雖然學識淵博,但反映遲鈍,特別是帶有啞謎成份的話。
“我很佩服蔡賢弟的精氣神。若是蔡賢弟早點與我說你朋友住在香綺巷附近,我還真想和你一同前去拜訪他。不知你朋友做什麽生意的?”
“你在說什麽啊?”葉栩真是越聽越糊塗。
“我是說,那邊的商人都很富庶,能讓你登門拜訪的人一定和你關系匪淺吧。你的衣服破了你朋友為何不送你一件?”蕭昱修起身來到葉栩身旁,伸手將他微微敞開的胸襟理好。葉栩這才發現,那裡的盤扣昨夜被蔡恬扯掉了,剩下兩個小窟窿。
葉栩的臉霎時就紅了,有種被抓奸的感覺。
蕭昱修不管葉栩的羞赧,一本正經繼續道:“若不是你朋友小氣,就是你根本沒去訪友,而是趁天沒亮偷偷跑出去的。”
“告訴我,昨夜你去哪裡了?是不是在蔡恬房裡,嗯?”蕭昱修聲音低柔,聽起來一點威脅感都沒有,卻帶著一種道不明的情緒。
“不……不是……沒有……”葉栩急忙否認,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昨晚跟蔡恬在一起吧,畢竟兩人關系太敏感了。
“難道你在香綺巷過了一夜?”蕭昱修皺起眉,無法置信地看著葉栩。“你怎麽有銀子去那種地方?我以為你……”
“打住!蕭大哥你到底在說什麽?那個香綺巷不就是賣香粉水粉的地方嗎?我去那裡是想看看有沒有賣香料的,我一直想做香料買賣。”
“你……哎!我該怎麽說你才好。香綺巷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那是煙花之地,你在清流縣這麽久,難道沒聽說過?”掐指算算,蔡逸夫今年也二十有四了,不該這般單純才對。蕭昱修暗歎一聲,真不知這些年他是怎麽活出來的。
煙花之地……葉栩回想起那位搔首弄姿的老板娘的話:“要看你就晚上來,保管你看夠看高興。晚上的胭脂水粉可是最新鮮最誘人的,一年一度的鑒香會名品雲集,你萬不可錯過。”
原來……自己被當成準嫖客了。
原來鑒香會是……
葉栩覺得自己一世英名盡毀。虧自己還為人師表,連那女人話中有話都沒聽出來。保持了二十九年的清白之軀一夜之間蕩然無存,出門散散心卻走到煙花之地去了,還被……還被蕭昱修識破。
葉栩垂下頭,無地自容。隻悶悶地說了聲:“我去看看降真香熬好沒。”便一路小跑進了衙門。
蕭昱修坐回原處,手捧著書覺得安心不少。
葉栩沒回來之前,他一直心神不定的。腦子裡老想著蔡恬房間裡那個木箱,總覺得有什麽不對。早上去長街查帳,竟然看到葉栩在香綺巷口徘徊,看起來老老實實的一介布衣,竟然對煙花之地如此流連。蕭昱修當即就想將他逮回衙門,但轉念一想,律法並未禁止男子嫖妓。蕭昱修沒有理由阻止葉栩便離開了。眼不見為淨。
沒想回到衙門後,心思一直掛在葉栩身上。
當初蕭昱修幫助葉栩是看在他爹蔡醇的面子,畢竟受過他的熏陶。
但現在一種異樣的情感悄悄萌芽。
現在幫他,是不想他那麽辛苦那麽累。明明是少爺身體卻背負了勞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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