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恬追到潭邊,撿起岸邊的大石就往潭裡砸,直到一股血水從潭底冒上來,蔡恬這才罷休。
蔡恬來到葉栩身邊,將葉栩扶起來靠坐在自己懷裡,他什麽都沒做沒說,只是緊緊地摟著葉栩。他的額頭抵在葉栩的肩上,身體因緊張而顫抖,溫熱的液體沿葉栩肩膀滑下,衝淡了趙六滴落在葉栩胸前的汙血。
葉栩知道蔡恬一定比自己難受,身為受害者葉栩反倒先安慰起他來:“蔡恬、蔡恬我沒事,幸虧你來得及時,阻止了他的獸行。”
聽到葉栩這樣說,蔡恬更緊地摟著他,哽咽道:“是我不好,我……我沒保護好你,我……是我的錯,葉栩……葉栩你打我……罵我,發泄一下好嗎?你別這樣若無其事,我很怕……”
其實葉栩也想哭,自己身為男人卻蒙受了此等侮辱,實在有損男人的尊嚴,可事已發生哭並不能解決問題,而且他不想在蔡恬面前哭,這個家始終要個人撐起來,自己必須做蔡恬的榜樣,蔡恬爹都能在蔡恬面前傲立,自己有苦也不能在蔡恬面前輕言,有淚更不能輕流。
葉栩覆上蔡恬環抱著自己的手,輕拍著安撫他的情緒。
等到心緒冷靜下來,蔡恬才想起要讓葉栩先穿衣服。蔡恬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披在葉栩身上,說:“你先披著,我去弄濕帕子給你擦擦身子。”
葉栩輕輕點頭,在蔡恬轉身去潭邊的時候,葉栩用手狠狠搓擦自己的胸口,好惡心的血,好惡心的痕跡,葉栩用力之大,胸口快被他搓脫一層皮。
看到蔡恬朝這邊走來,葉栩連忙停下手中動作,坐在那裡安靜地注視他。
蔡恬跪在葉栩身邊,用濕帕子輕輕擦拭他胸前的血汙。因為葉栩用力摩擦過度,那裡紅了一片,蔡恬看得心疼極了,拿帕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葉栩背著自己猛擦胸口蔡恬全都看見了,蔡恬的視線現在一刻也不敢離開他,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
“葉栩,你有些地方和我爹一模一樣,但你明明比我爹還柔軟,遇事卻如此堅強。對待趙六的事你的反應和我爹如出一轍。那年也是趙六這個禽獸,趁我不在家偷偷跑到我家猥褻我爹,差點被我砍死。我爹遭遇此事非但不慌亂還和你一樣先來安撫我的情緒。我在你們眼中就那麽不堪一擊嗎?”
蔡恬表情痛苦地說著。
“我說怕,是怕失去你,而不是怕趙六更不怕殺人。我今年十九,心智早已成熟而且身強體壯,我可以讓你依靠,若是因為我時常表露出情緒讓你覺得我還是個孩子,那我改!我也可以堅強不流淚,我也可以報喜不報憂。我想成為家中的頂梁柱,想為你撐起一片天,風雨共濟,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永不分離。我會努力證明自己是個漢子而不是個孩童。”
聽到蔡恬這一番的肺腑之言,葉栩明明笑著可眼角卻是濕潤的。
葉栩握住蔡恬的手,深深凝視著他的眼睛,最後輕拍他的手背說:“我會教你學識,讓你懂得更多東西,從思想上改變自己。所謂的強大並不是不流淚,不報憂,而是在適當的時間做適當的事,要自信、自立,有一種容量和氣度,無論遇到什麽事都不能違背原則,讓自己的內心先強大起來,若能做到這些,你便是真的長大強大了。”
蔡恬鄭重地點頭,將葉栩從地上扶起來。葉栩望向水潭皺眉問:“那人怎麽辦?”
蔡恬道:“他心術不正,死有余辜。他狗急跳潭又被我砸下幾塊大石,不死也去了半條命。我不趕盡殺絕已算便宜了他,他的賤命生死由天,與我們無乾。我們走吧,我打了一隻野兔,要不是追兔子也不會和你走散,我們現在去烤了它,順順氣。”
葉栩沉吟片刻,終究是跟蔡恬走了。他良心雖有不安卻還沒善良到去救一個對自己施暴的人。
回到堆放莽草的地方,蔡恬撿起死兔就要去皮,被葉栩阻止了:“等等,這兔子沾了莽草不能這樣食用,須洗淨才行。莽草性毒,形狀又似八角,你們村裡沒人誤食過嗎?”
蔡恬搖頭,“這我就不知了,我們靠田為生,並不熟悉山中事物。小時候頑皮愛到山中玩耍,我爹千叮萬囑不能亂吃東西。我隻偷食過桑葚蛇果酸溜子,未曾中過毒。”
“你那是命大,野果中大多數都有毒性。”葉栩想著就覺後怕,萬一誤食了現在哪裡還有蔡恬這個人在。葉栩想到蔡恬爹留存的書籍,便問:“你爹的藏書裡有藥書,你不曾看過嗎?”
“沒看過,都是我爹念給我聽,我隻識得些普通草藥,。”
“你有時間該多看看書,書中有植物的釋名集解,能讓你更準確地認識它們。”
“好,但你要教我看才行。我記得爹最喜歡看那本《塵香賦》,每次看完他就會采些花草回來熏蒸衣物棉被,弄得整個小院流香四溢,我最愛爹身上飄散的味道。”
葉栩對《塵香賦》這本書有些印象,當時看到它以為是本小說劄記,聽蔡恬這樣說,那應該也是本藥書,還是專門記載香料香草的。葉栩腦中靈光一現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若是此法能成功,擺脫窮苦日子便指日可待。
作者有話要說:
☆、真心
蔡葉二人將莽草運下山已經暮色四合,葉栩在蔡家的田梗旁找到一塊空地,他讓蔡恬把莽草暫且堆放在此,明日集齊其他草木植物一起焚燒,這裡離田近,燃燒草木的煙塵也可幫助農田驅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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