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臉色漲紅,的確,衛瓊和衛無瑕都知道這件事。
關於這件事,從始至終被瞞著的,只有衛瑜。
“殿下,只要我們這些知道當年事的老臣曝光真相,您就能名正言順地坐上皇位,為了衛國,請殿下三思!”武安侯跪下,痛哭流涕,那才叫一個真情實感。
“我拒絕。”衛瑜冷漠道。
武安侯難以相信地抬起頭:“為何?”
“你們那麽多人都知道這個秘密,卻還是選擇了擁護衛瓊當皇帝,現在又何必來擁護我呢?”
衛瑜別過頭去,不想見這肮髒東西。
“殿下明察,老臣們都是為了衛國的穩固啊!”
“為了衛國的穩固?”衛瑜嘲諷道,“武安侯說這話時,當真不覺得問心有愧嗎?”
就算是為了衛國,那就不能在衛瓊故意針對他時稍加勸諫嗎?就不能在戰敗後不將他送去秦國當質子嗎?就不能在他隻身赴秦時,讓他收拾了行李再去嗎?就不能想辦法幫他打點一下,讓他過得輕松一些嗎?
“你們為的不是衛國,而是自己。”
當這些人發現衛瓊不符合他們對於皇帝的期待,就想將他給推上去,要是他也不能讓這些人滿意,又該把誰給換上去?
衛瓊確實不是個好皇帝,他太膽小了,他時時刻刻都在害怕衛瑜這個弟弟有朝一日會取代他成為衛國的統治者。
同時,衛瑜覺得自己一向敬重的父皇,也是個優柔寡斷的人,若是真的對他母后情深不壽,那麽就不會舍不下那個宮女生的孩子,抱給他母后撫養。
衛瑜為自己的母后感到委屈,承受著群臣非議不說,還要養自己的丈夫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一養就是兩個,並且保守著這個秘密一直到死都不曾透露過。
如果父皇真的是對母后情根深種,又為何要讓母后承受這些?
衛瑜忍不住拿自己父皇去和秦霽對比,他發現秦霽完勝。
秦霽在尚未對自己表明心意時,就已經為秦國找好了皇位的繼承人,只要他答應秦霽和他在一起,繼承人將永遠不會成為困擾他的問題。
“殿下,您難道真的忍心看著衛國被葬送不成?”武安侯不理解,衛瑜怎麽能對皇位無動於衷?
“我若去爭那皇位,日後史書上我就是個殺兄篡位的奸人,我不替你們背著罵名。”衛瑜揚聲,“白鷺,送客!”
白鷺默默地走上前,作出請的姿勢:“武安侯,請。”
武安侯憤憤離去。
衛瑜覺得很沒意思,他似乎生下來就是被人用來算計的,衛瓊和衛無瑕知道他們的身世,所以便想著送他去死,衛國的這些個重臣也知道他的身世,所以便想著用他來改朝換代。
他想念獵場的風,想念玲瓏塔上放的燈,想念大雁風箏和三春糕。
想念秦霽。
衛瑜將臉埋進手心裡,平複著自己紛亂的心情。
白鷺送走了武安侯回來,見衛瑜難過,便提議道:“殿下,奴婢今天夜裡去把這個武安侯給打一頓如何?奴婢給他套麻袋,肯定不讓他看見是奴婢打的。”
衛瑜被白鷺給逗笑了。
“別想這些有的別的,去把鄭守叫來,讓他陪我進宮一趟。”衛瑜決定,就在今天和衛瓊掰扯清楚,然後回秦國去。
剛才武安侯有一點說得不錯,以衛瓊的心性,葬送衛國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只是這個插手衛國事務的人,不該是他,況且現在的衛國矛盾不少,誰現在出頭誰倒霉。
他可以慢慢等,等到衛國再也耗不起,再將衛國收入囊中。
作為衛國的皇子,他出手自然不方便,可若是二十年之後呢?
以衛國的體量,不至於二十年都撐不過去,而在二十年之後,秦國大可以換秦昭當皇帝。
他會親自教秦昭,然後等著秦昭把衛國送到他的面前。
罵名不該由他來背負,也不能由秦霽來背負,而秦昭動手,就不會有歷史上的爭議。
他又不是秦昭的親生父親,秦昭一統衛國又有何妨?
難道他和秦霽,還有秦國那麽多忠臣,還培養不出來一個天下霸主?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跟衛瓊一刀兩斷,回秦國去。
衛瑜進了宮,和衛瓊見面。
自從衛瑜回來,衛瓊的精神便一直不大好,許是日日都在想著衛瑜什麽時候會將自己取而代之,坐上龍椅,沒準上朝時隔著冕旒的綴珠,看著下方的朝臣們,總是在想到底是對自己是忠心的,誰對自己是不忠心的。
憂慮加身,難掩疲態。
而被秦霽養得很好的衛瑜卻是面色紅潤,一派生機之象。
“你不是不願意進宮?今天又進宮來做什麽?”衛瓊都懶得做表面功夫款待衛瑜,不賜座也不上茶水。
衛瑜自行坐下,姿態怡然:“你們都下去。”
宮人們看了看衛瓊,衛瓊點了下頭,便都退了出去。
“說吧,來見我有何事?”衛瓊也不願意見衛瑜,語氣裡滿滿的不歡迎。
衛瑜也不想和衛瓊廢話,直接道:“就因為你不是我母后親生的,所以你就針對我,希望我死掉,免得同你競爭這皇位?”
衛瓊可以說是絲毫不意外,衛瑜回來了,一定會有人找上衛瑜,將當年的事情告訴他。
不過都無所謂了,他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帝,根基遠比衛瑜要深厚,況且他了解衛國的這幫子大臣,個個都是利益至上的主,不會對衛瑜忠心耿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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