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柏在鐵門前的一塊大石上坐下了，一動不動，坐了足有一個小時，就在他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鐵門突然打開了，一輛黑色奧迪從山上開下來。

　　溫柏一愣，下意識想躲開，車已經開出大門，停在了他的面前，駕駛室的車窗降下來，是蔣凌。

　　“溫先生，秦爺請你上車。”蔣凌看著他，正色道。

　　秦賀在車裡？溫柏下意識往後車窗看，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他頓了頓，打開後門坐了進去。

　　車裡，秦賀一身黑色長款風衣，穩穩地靠在後座閉目養神，直到溫柏坐進來都沒睜開，他兩手自然地疊放在腹部，一身氣勢已然收斂，卻還是讓溫柏氣息有些不順。

　　車門關上後，蔣凌將車緩緩開出去，溫柏沒說話，只是看著車兩旁越來越快往後退的景物，車子的隔音非常好，隔絕了外界的聲音，車裡一時靜得讓人心發慌。二十來分鍾後，溫柏發現車子開上了高速。

　　溫柏幾次張嘴想說話都沒說出口，身旁的秦賀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老僧入定了一般。

　　“想說什麽就說。”秦賀突然出聲。

　　溫柏嚇了一跳，忙扭過頭去看秦賀，卻見他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連眼睛都沒睜開。

　　“你在山下等我，就為了看我一眼？”秦賀的聲音中有笑意。

　　這句話多多少少帶了點戲弄的成分了，溫柏後腦杓一麻，下意識看向開車的蔣凌，蔣凌看著前方的路面無表情，跟沒聽見一樣，著實專業。

　　“秦爺，九哥……”

　　“薛九那邊不用你費心了，他蹦躂不了多久了。”秦賀打斷他的話。

　　秦賀的話印證了花清的話，九哥死到臨頭了，溫柏卻不覺得輕松，反而心裡堵得慌。

　　“秦爺，”溫柏深吸了口氣，道，“你並不是真心讓我找九哥售毒的證據，是嗎？”

　　車裡氣氛陡然凝固。

　　溫柏的腦門上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話出口他就後悔了，他是以什麽身份在質問身邊的上位者？

　　顯然，他衝動了。

　　只因為徘徊不去的被利用感始終纏繞在他心頭令他無法釋懷，他是一枚棋子的事實又是這樣赤裸裸地剖開在他面前，刺激著他，讓他連最擅長的“忍”字都丟失了。

　　車裡的溫度瞬間降到冰點，溫柏能感覺到秦賀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意，這樣的氛圍讓他簡直坐不住，甚至考慮跳車逃跑的可能性。

　　“蔣凌，前面服務區停車。”秦賀突然冷聲道。

　　第39章 遇伏

　　“蔣凌，前面服務區停車。”秦賀突然冷聲道。

　　溫柏猛地抬頭，驚愕地看著秦賀，他要把他扔在服務區嗎？還是……下車找個隱蔽的地方解決了他？

　　溫柏被驚出了一身冷汗，開始坐立不安起來。雖然心裡清楚以秦賀的身份還不至於對他做出這種事，可上位者的想法又豈是他能隨意猜測的？不禁愈加後悔方才的衝動。

　　五分鍾後，車子開進服務區。服務區人車不多，蔣凌隨意找了個停車位停下後，便下了車。蔣凌下車後沒有離開，而是在車子的左前方筆直站立著，一動不動。

　　車裡的氣氛持續壓抑著，至少在溫柏看來是壓抑的。

　　“秦爺……”溫柏忍受不住，他率先開口。

　　秦賀沒動。

　　“是我多話了。”溫柏說。

　　先低頭吧，這種時候還有別的辦法嗎，畢竟好不容易重生一次，他也怕死。

　　“嗯。”從秦賀那邊傳來一聲。

　　嗯？

　　嗯是什麽意思？

　　溫柏不確定秦賀是什麽態度，便也不敢再說話，這已經是他能盡的最大努力了，畢竟不管是上一世的童彥還是這一世的溫柏，都沒把別人放在眼裡過，更不用說低聲下氣地求人原諒了。

　　“陪我去洗手。”

　　秦賀說完打開車門跨了出去，對外面的蔣凌做了個手勢，便往不遠處的洗手間走去，走了兩步，察覺身後沒人跟上來，他不動聲色地回了身看過去，發現溫柏還坐在車裡發呆，臉上的表情茫然，絲毫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溫柏在秦賀說完那句話時就愣了，腦子裡跟停不下來的陀螺似的轉了很多圈，一會兒想著秦賀是不是憋不住了要解手，一會兒想我是不是也該解個手，一會兒想他還生氣嗎，一會兒想他是不是要把我弄死在洗手間，他這種大佬殺人還需要他親自出手嗎，蔣凌是不是得跟著一塊去啊……

　　溫柏坐在車裡暗暗叫苦，他覺得今天可能真的要交代在這了，心裡一陣抽疼，沒發現秦賀已經在車外等了他快有一分鍾了。

　　蔣凌覺得頗為不可思議，從秦爺還不是爺的時候他就跟著了，還從來沒見過自家爺這麽有耐心過，只見他站在原地，沉靜地看著車裡坐立不安、唉聲歎氣的男人，不退回去訓斥，也不自顧往前走，就這麽等著，似乎心情還不錯，雖然蔣凌也覺得車裡的男人腦袋大概秀逗了，但他是個專業的保鏢兼司機，爺沒發話，他還是繼續當他的電線杆吧。

　　車裡腦袋秀逗的男人終於察覺到不對勁，或許是車外盯著他的兩道視線實在太過熱切，他最終還是頂著壓力下了車，快走幾步跟上去。他已經沒時間思考這到底唱得哪出，就跟著秦賀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裡人不多，有三兩個人在解手，秦賀在洗手台前站定，擰開水龍頭，就像他說的，他就只是來洗手的。溫柏感受了一下，他也沒什麽尿意，便擰開了旁邊的水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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