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惱間,車子已經駛出景山大門,往市區開去。這邊,周奇的車剛開出去,秦賀從房子裡走出來,“人呢?”他問羅老三。
“賀哥說的是誰?”羅老三反問。
“別跟我裝傻啊,剛剛開進來的車呢?”秦賀拍了一下他的後腦杓。
“走了。”羅老三不以為然道,“說是還有事,先回市區了,讓你不必……”
羅老三突然噤了聲,秦賀沉著臉看著他,那視線仿佛在剜他的肉,讓他硬生生將還沒說完的話給憋回了肚子裡。
“對不起。”羅老三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好半天才擠出這麽一句。
“你跟他說什麽了?”秦賀沉聲問。
“我說,我說……”羅老三低下了頭,後面的話已然聽不清,他怕秦賀,很怕。
“什麽?!”秦賀的聲音越來越冷。
羅老三狠狠地吞了口唾沫,聲音大了些,開始顫抖,“我說,我姐姐……”
沒等羅老三說完,秦賀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姐姐救我一條胳膊,我養你十年,足夠了,要是還想在我身邊待著,就管好你這張嘴,要是不想待了,天南海北,你指個地兒,我送你過去。”
秦賀手上沒用力,羅老三也不敢去掰他的手,只能這麽受著,臉色煞白,眼睛都不敢看他,只能顫聲道:“對不起賀哥,我,我知道了。”
秦賀放開他,“沒什麽事情回你的場子待著去,以後不叫你就不用過來了。”
秦賀上樓換了一身衣服下來,羅老三已經走了,他招來傭人,吩咐道:“樓上最西邊那間臥房的東西都給我收拾出來,全給我搬雜物間裡去,床單被套,所有家具都換成新的。”
“是。”傭人在別墅待了不少年月了,從秦賀還是個二十郎當歲的小夥子時就在這裡伺候著了,他當然知道這間別墅裡來來去去過什麽人,只是不明白一向不愛折騰的主子今天怎麽突然就折騰起這一間臥房來了。
秦賀又走進廚房,對還在忙碌著準備午餐的邱叔道:“邱叔,不用忙了,我中午不在家吃。”
“啊?”邱叔停下手裡的活,不解地看著秦賀,“不是說溫先生今天回來吃飯嗎?我特意做了不少他喜歡吃的。”
秦賀淡淡道:“他不過來了,我過去看他,你把他愛吃的那幾樣給我打包,我帶過去給他,其他的你們吃了吧。”
邱叔連忙找保溫盒,“好好好,我現在就裝。”
秦賀拎著兩個保溫盒出了門,蔣凌要接過去,他沒放手,就這麽拎著上了車,放在後座上。
“市區公寓。”
“是。”
周景送溫柏回到公寓樓下,自己開車回家了,溫柏上樓直奔自己那間頂樓大平層。打開門,發現門口鞋架上多了兩雙沒見過的鞋,客廳裡乾乾淨淨,似乎有人才打掃過。
再往裡走,沙發,茶幾,酒櫃,書架,所有東西都歸置得整整齊齊,完全不是他離開時的樣子,正疑惑著,廚房傳來聲響,一個乾瘦的老太太端著菜從裡面走出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同時出聲,
“奶奶!”
“小夥子!”
溫柏拍了拍腦門,天哪,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秦賀從Z市離開的時候還跟他說來著,會盡快把那祖孫倆給接到京市,溫柏還特意吩咐把人安排在市區公寓。
“奶奶,我今天回來忘了跟您說,您沒嚇著吧?”溫柏走近兩步道。
“沒有沒有,我哪能嚇著,累了吧,快坐,我、我去給你倒杯水。”老太太顯得有些局促,把菜放在桌上,轉身往廚房走。
“奶奶。”溫柏叫住他,然後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我平時很少在家,您就把這裡當成您自己家,我回來的時候給我做頓飯就行,成嗎?”
“成,成。”老太太連忙點頭,看得出還是拘束,但明顯好多了。
“對了小北呢?”溫柏問。
“他去學校上課了。”老太太道,“那天跟你們一起來的那個姓蔣的先生,他第二天就幫小北找好了學校,還帶我們去看了,就離這裡不遠,兩站公交就到,學校可大可漂亮,這孩子今天第一天上學,早早就去了。”
說到小北能上學,老太太很高興,笑出一臉的褶子,溫柏也替她高興。就是不知道蔣凌幫他報的年級是初中還是高中。小北今年十七,照理應該上高中了,但他有段時間沒上學了,雖然在家自學過,直接跟著同齡人上還是有些困難的。不過這些不急,等小北回來問問就知道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溫柏回房間收拾行李洗澡,老太太繼續做飯。他剛打開噴頭,門鈴響了,他沒聽見,是老太太開的門。
秦賀把帶來的兩個保溫盒給老太太拿進廚房用盤子裝上,自己進了主臥。溫柏帶回來的行李亂七八糟地堆在床上,還有不少髒衣服,秦賀坐在床上,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理起來,乾淨的疊起來放到一邊,襪子、內褲分門別類歸置好,髒衣服扔到另一邊,秦大佬沒做過這種事,做起來很生疏,但好在耐心夠了,且看幫誰做,倒是別有樂趣。
溫柏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情景,秦大佬盤著腿坐在床上笨拙地疊著衣服,明明十分別扭的動作,看著卻特別賞心悅目,溫柏靠在浴室門框上,忘了還在擦拭的頭髮,任發梢的水一滴滴落在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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