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的恐懼纏繞著他,那是一種無法預料的,遊離在外的不安。他腦中閃過一些事情,是關於自己和華誠娛樂的,就在一年多前,武體墜崖事件發生前不久。事情發生到現在才一年,一年不長,很多事情他還記得很清楚,有些事其實不用刻意去查,憑著一些細節還能串聯起來,但結果讓他心驚。
一種細碎的、碎裂的聲音從心底升起,並迅速如蛛網一般瓦解著秦賀的淡定,他從來沒有這麽心慌的時刻,讓他僵直得連動手點掉郵件的力氣都沒有。
若是結果出來真如他所預料的,他該怎麽跟溫柏說?他該怎麽告訴他,是他間接害他墜崖死亡的?他不敢說。
秦賀的心第一次被恐懼佔滿。
***
在家又看了幾天劇本,溫柏決定他給嚴修打電話。
“喂?”
這聲音不是嚴修,溫柏拿開手機看了看,分明是嚴修的號碼,“喂?你是?請問嚴修在嗎?”
“嚴修在廚房,你聽不出我的聲音?”
溫柏猜測:“賀風?”
“算你有耳力,”賀風道,“找嚴修什麽事?”
“我想跟他談談劇本的事。”溫柏說。
“等會兒。”那邊傳來走路的聲音,由遠及近的鍋碗瓢盆碰撞聲,不一會兒是賀風的聲音,“溫柏電話。”
手機似乎傳到了賀風手裡,嘈雜聲漸漸消失,“溫柏?不好意思啊,手機放在客廳沒聽到。”
“沒關系,”溫柏停了停,“那個,你跟賀風在一起啊?”
本來他們倆的事溫柏不應該過問,但是作為朋友,既然知道了再閉口不談的話又顯得太刻意。
“你別多想,他就是過來吃頓飯。”嚴修的聲音很淡。
“我沒多想,”溫柏忙道,“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我決定接古裝。”
“你想好了?”嚴修問。
“想好了,我該為公司賺錢。”溫柏笑著,像是開玩笑。
嚴修也在那邊笑了一下,“你賺那點錢,秦賀還不放在眼裡。”
“嗯,我知道,”溫柏收起笑,“但是嚴修,他拋棄美星建立秦氏,有幾成原因是為了我,我心裡有數,我不能讓人說他秦賀簽了一隻下不了金蛋的公雞。”
“溫柏,”嚴修說,“別這麽說,就算你一輩子賺不了錢,他也不會在乎的。”
“他不在乎,我在乎。”溫柏苦笑。
溫柏在乎,怎麽能不在乎,最起碼也要配不上秦賀為他花出去的那些錢。
嚴修笑笑,沒多做評價,他道:“那是我跟他說還是你自己跟他說?”
“我自己說吧。”
掛完電話,溫柏去敲秦賀書房門。
最近秦賀在書房待的時間很長,幾乎除了吃飯睡覺,其余時間都在書房,也不知道在忙什麽。就連睡覺的時候,也只是抱著他睡,其余什麽都不做,溫柏看得出秦賀不在狀態,也不想強迫他。
“進來。”裡面傳來秦賀淡淡的聲音。
溫柏推門而入,“在忙?”
秦賀坐在書桌後面,電腦開著,他仰靠在椅子裡,雙手在腹部交疊,正閉著眼睛養神,電腦藍光在他臉上投下一道陰影,晦暗不明。
溫柏走過去,“很累?”
秦賀抬眼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有些事要處理,什麽事?”
溫柏停下靠近的腳步,說:“我決定接秦氏的古裝片。”
秦賀用手指捏了捏眉心,“好,我知道了。”
書房裡安靜下來,溫柏看著秦賀,心裡有一種強烈的不安,“你最近……”
話剛出口被他生生止住了,秦賀仍舊閉著眼睛,對他的話毫無反應,溫柏突然就泄氣了,改口道:“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溫柏轉身開門出去了,離開前把門輕輕帶上。
關門聲響起,秦賀睜開眼睛,從抽屜裡拿出煙,一包煙只剩下最後幾根,他抽出一根放進嘴間,點燃,卻不吸,只是任煙在指尖無聲地燃燒。
秦賀回臥室的時候,溫柏已經睡著了,纖長的身體佔了床的三分之一,背對著他,房間裡暖氣開得很足,被子蓋到腰部,光裸的背部肌肉薄而緊實,線條優美修長,皮膚很白,像一塊上好的潤玉調成。
秦賀坐在床邊,手指從他蝴蝶骨上滑下,到突出的脊椎骨,到腰窩,再到藏在被子下挺翹的臀,他的動作很輕,生怕驚醒了沉睡中的人。
溫柏在秦賀開門進來時就醒了,其實他根本沒怎麽睡著,一直迷迷糊糊的。他總覺得秦賀最近很不對勁,但是秦賀不告訴他,他也不知道該這麽問,問了也不懂,幫不上忙,這讓他感覺很挫敗。
秦賀站起來,悉悉索索脫衣服的聲音,接著浴室門從裡面關上,浴室裡傳來水聲,溫柏舒了口氣,翻了個身,看著浴室門,和門下縫隙中透出的暖黃色燈光,心裡透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
秦氏的動作很快,溫柏答應下來沒多久,劇組組建完成,並定下半個月後在江南某大型影視基地開機。
這一個月中,劇組主創人員之間相互認識一下,並通讀劇本。
這天晚上,溫柏接到通知,讓他第二天去秦氏大樓見導演。
第二天早上,溫柏早早地去了秦氏。秦氏大樓原本是一座普通的寫字樓,秦門的產業,現在改成了秦氏影業的總部。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