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予琛停在原地沉默。
慘白的燈光印在牆壁上,消毒劑的刺激味道充斥在鼻尖,放眼望去一切都是藍白的,病人和醫務人員的喧囂聲仿佛被隔絕在兩人之外,寂靜得甚至有些恐怖。
秦予琛回頭了,他的眼神很冷,狠狠剮過喬灼,開口時聲音都有些沙啞,男人簡略地說:“跟上。”
喬灼戴上口罩,一言不發地跟在秦予琛身後上了電梯。
消防車鳴著笛停在了聯邦醫院的大樓下,為了不造成民眾恐慌,圍在醫院大樓外部的警探們對著路過的群眾隻說是在進行消防演習,以此隔離開了大部分空地。
升至天台的電梯門在打開的那瞬間冷風呼嘯著撲面而來。
秦予琛竟下意識地側身抬手替喬灼遮擋了大部分的寒風,男人的側臉硬朗,透著濃烈的陰沉。
“鄧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黃澤楷站在天台上高舉著雙手以示自己沒有危險,一邊說一邊靠近,“你的心臟手術做的很成功,不是嗎?”
黃澤楷身旁站著的是剛才趕忙從局裡跑來的談判專家,他的兩鬢斑白,聲音滄桑但精氣神很足。
“鄧南,聯邦最高法典擁護了所有人的權利,包括犯罪人的權利,你難道不想爭取哪怕那一分的希望嗎?”
談判專家說這話的時候脊背都發涼,他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該怎麽勸說一個注定被判處死刑的犯罪人別放棄生命。
真是太棘手了。
鄧南手邊沒有武器,更沒有任何要挾的人質,他拿捏的不過是他自己的生命。
寒風中,鄧南站在天台的最高點上,面對眼前眾人的遊說眼皮都不抬一下,直到他看見了從電梯上走下來的喬灼,一雙眼睛忽然一亮。
談判專家沒錯過這一個改變,他迅速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了秦予琛。
曾凡轉身快步走到秦予琛身旁低聲問:“鄧南的人際關系我在來之前已經看過了,這種情況我還從來沒遇見過,勸下來一個注定要被執行死刑的人實在太棘手了,秦隊。”
秦予琛沉聲道:“我知道,曾老師您辛苦了。”
喬灼戴著口罩,曾凡的目光在他身上隻一掃而過,歎了口氣接著對秦予琛說:“讓每一個犯罪人都受到公平公正的審判是我們所有人的職責。”
忽然,一直沉默的鄧南居然開口輕聲念道:“喬教授。”
站在天台上的所有人具是一驚,鄧南在叫誰?
唯獨曾凡和秦予琛率先回過神,只見站在一旁沉默著的喬灼雙手插兜向前邁了一步。
秦予琛知道自己把喬灼帶上天台已經是冒了很大的風險,不能再讓他繼續跟鄧南接觸。
但就在秦予琛要去拉住喬灼的手腕時卻被曾凡攔住了。
曾凡剛才只是輕一掃就覺得眼熟,在聽到鄧南喊的那聲喬教授後他明白了,原來這個男人就是喬灼。
“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不如讓他去試試。”曾凡低聲道:“樓下的一切都準備好了,鄧南不會有危險。”
秦予琛沉著眉終於是將手收了回來,但眼神卻緊緊盯著遠處的鄧南和喬灼,似乎在等待如果一旦情況有變就會立刻一步衝上去。
“怕了?”喬灼站在風中盯著鄧南問。
鄧南的臉色慘白,唇部毫無血色,看起來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可憐又可恨。
“喬教授……”鄧南眼神空洞地望著喬灼說:“你說,我今晚能睡個好覺嗎?”
喬灼毫無感情地打破鄧南的期待,“睡不好的,在你做了壞事之後注定夜夜如此。”
“這是你應得的懲罰。”
鄧南手裡攥著什麽東西,聞言狠狠打了個寒顫,雙眼通紅。
“後悔嗎?”喬灼雙手揣兜又向前邁了一步,“想好要給自己一個什麽樣的結局了嗎。”
鄧南咧開嘴極其苦澀的笑,“後悔?”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我只是……”
“我只是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鄧南哭著說:“爺爺……爺爺該死,他們都該死!”
秦予琛悄無聲息地跟在喬灼身後向前邁了一步,手擋在身後對著眾位警探比劃了個手勢。
喬灼的目光落在鄧南的手上,淡淡地戳破他之前的謊言,揭露道:“佛牌掛墜,不是你所說的朋友送的吧。”
鄧南整個人一抖。
喬灼輕聲道:“是你爺爺送你的。”
鄧南緊繃著的肩膀瞬間一松,將一直都緊緊攥著的右手緩慢地打開,眾人竟果然看見了一枚佛牌掛墜。
“我之前問你是誰送的,你說是朋友。”喬灼說著又往前邁了一步,“問你是不是喜歡藍色,你也毫不動腦地順著我的話就答應了,說是喜歡藍色。”
“但如果這掛墜是你爺爺送給你的,那麽一切才能說得通。”
“我之前偶然逛過一間店,裡面的老板說這種掛佛牌的吊墜寓意深厚,求佛牌更是步驟繁瑣,一個普通的朋友肯定不會費那麽大的功夫花上好幾個月就為了給你送一個這樣私人的禮物。”
鄧南張開的手掌又再次合上,發緊用力到虎口泛紅。
“佛牌的繞繩更是有講究,一般沒有特殊含義的就是普通的紅繩,代表平安健康。”喬灼的聲音放的很輕,目光掃過鄧南,又繼續說:“但藍色的繞繩就比較特殊,它是專門求學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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