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他們早跑了。
“卡!”場記終於打板。
拍這場戲的時候原斐進組了,他就在旁邊看著池容他們拍戲,池容是真的大部分鏡頭都一條過,而且比《丞相》的時候還得心應手。
他見慣了燕皎陰冷艶麗的樣子,沒想到池容演起這種小混混,也這麽放得開。
換成他真的不行。
尤其宋寒生還要求演員盡量用原聲。
池容台詞特別好,跟燕皎的時候嗓音語氣完全不一樣,憑語氣都能聽出是不同的人。
池容他們今天一共三場戲,凌晨五點半就到了片場,估摸著得一直拍到晚上兩三點,池容的狀態很好,宋寒生也跟著加進度。
下一場,鏡頭一挪,又去宋家的院子裡。
很破爛的小院子,三間房,加上一個旱廁,宋喜推開自己那頭的門,眼神一頓,眉頭瞬間皺起來,大步走出去,“宋燕子!”
爺爺奶奶都被嚇了一跳,“大晚上的喊什麽?”
宋喜不理,拿起被摔到稀巴爛的遊戲卡帶,宋燕子也渾身一抖,字都寫歪了,他揪住宋燕子的衣領,眉眼特別冷,“你弄的?”
宋燕子抿起嘴紅著眼眶沒說話。
宋喜經常偷家裡的錢,不是抽煙,就是去網咖打遊戲。
“行。”宋喜從她頭頂摘下來那個蝴蝶結發卡,也往地上一摔,然後踩了一腳,宋燕子頓時就眼淚一湧,撕心裂肺地哭出了聲。
白皙的小臉上淚痕斑駁。
她一直哭到深夜三點多,還在不停地哭,整個人躲在被子裡都哭抖了,宋喜捂住耳朵還能聽見哭聲,他不耐煩地猛然坐起來。
然後去宋燕子的屋裡拿走那個踩壞的蝴蝶結,又稀裡嘩啦地翻抽屜櫃子,拿上膠水和針線,還有鴨嘴鉗。
宋燕子抬起手背抹了下眼淚,跳下炕頭就追出去。
“老子給你粘回去行了吧。”宋喜翹起二郎腿,在燈底下拿鴨嘴鉗把踩歪的發卡掰到原位,然後低頭穿針縫蝴蝶結。
宋燕子不願意讓他碰,伸手跟他搶。
宋喜一抬手臂,給她甩到地上。
宋燕子又爬起來,又被甩,折騰無數次,她一口咬在了宋喜的手臂上,宋喜罵了聲艸,就使勁掰住她下巴讓她松嘴。
“媽的,你是狗嗎?”宋喜捂住滲血的手臂。
宋燕子搶不到,蹲在旁邊接著哭。
宋喜給她修好蝴蝶結,往她頭上一扔,扭頭就走了,好幾天沒回家。
等他三天后又走到那條巷子,街坊見到他就連忙朝他招手,“宋喜!趕緊去你家看一看,你妹走丟了,你奶奶哭到不行。”
宋喜一愣。
“能走到哪兒去啊,估計上哪兒玩去了吧,”宋喜叼著煙不情不願地往家走,“我他媽出去半個月死了都沒人知道。”
他抬起頭,這才察覺到不太對勁,整條巷子都死氣沉沉的,電線杆上貼著很多尋人啟事,包括之前那個嬸子的大兒子。
既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照片,在傍晚時分無數張面孔直直地望過去。
甚至透出幾分滲人的詭異。
宋喜背後一涼,加快了腳步。
還沒到院子跟前,已經聽到了奶奶哭啞了嗓子的嚎啕聲,“都找了三天了,根本沒一點下落,我家孩子到底去哪兒了啊。”
旁邊的警察在努力安撫她。
但從一個月前開始,他們這個轄區就收到許多報案,很多孩子失蹤,下落不明,而且失蹤的孩子大部分在校成績都很好。
跟上面一溝通,才發現不光他們轄區。
這樣的失蹤案甚至追溯到了十幾年前,在其他地區早就開始了,卻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宋爺爺又去外面找了一遭,才走回來,他叼著個旱煙袋,蒼老的臉上滿是疲憊,連著熬了三個晚上,皺紋都深刻了許多。
抬起頭見到宋喜,他上去就扇了個耳光,
這場巴掌戲是真打的,演宋家爺爺奶奶的演員都是老戲骨,這一巴掌瞧著特別狠,力道卻控制得很好。
但就算這樣,池容仍然被扇得偏過頭,他膚色太白,泛紅就格外明顯,臉頰似乎頓時就通紅起來,耳朵也跟著充血。
他再轉過來,眼神就變了。
冷到不像這個宋喜這個年紀該有的。
“你又去鬼混,”爺爺心力交瘁,“你知道你妹妹已經失蹤三天了嗎?她是你親妹妹啊,你媽走的時候怎麽交代你的?!”
宋喜搡開他,抬起手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舌尖抵著滾燙的口腔內壁,“我去找行了吧?我豁出這條命都給你們把她找回來!”
他說完,就頂著夜幕往巷子裡走。
“宋燕子!”他抬起頭喊,“給老子滾出來!我告訴你,這次不是嚇唬你的,你再不出來老子真的揍死你!別以為我不敢跟你動手!”
宋燕子也不是頭一次跑丟,小時候跟他吵完架,每次都憋著勁兒跑出去,又被他拎回來,簡直屬驢的。
但他在黢黑的巷子裡找了個遍,還是沒有宋燕子的影子,他又往前走,周遭越來越死寂,低下頭時,在腳邊發現一個蝴蝶結。
紅色的,沾了很多灰。
“卡!”
這場戲是群戲,而且幾乎一鏡到底,宋寒生有意在電影開頭炫一下技。
這場拍了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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