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陸霄心頭才陡然松了一口氣。
深更半夜,他沒讓老管家給池容打電話, 老管家就先去叫了醫生。
卻沒想到池容會突然跑過來。
池容睫毛顫了顫, 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淌,濕透了蒼白的臉頰, 眼前格外模糊。
他冷不丁被戚陸霄往懷裡一抱,慌忙抬起手抵住戚陸霄的肩膀, 怕壓到他身上的傷口, 啞著嗓子小聲說:“你不要亂動。”
戚陸霄手臂肌肉繃緊,後背的傷口一瞬間劇痛, 但他仍然沒放開池容的手腕,掌心滾燙, 將他拉到自己旁邊。
還好傷口沒再撕裂。
“還覺得疼的話, 晚上睡覺前可以再吃一顆止痛藥。”醫生檢查完, 又叮囑了一些事項,然後離開了病房。
池容來的路上哭得雙眼通紅,現在還不到三月份,深夜仍然很冷,寒風凜冽,他臉頰就被凍得更紅,連鼻尖都是紅的。
眼淚珠子凝在睫毛尖上,人又消瘦,愣是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醫生在,他覺得難為情,撇開頭沒有哭出聲,等人走了,戚陸霄攥住他的手,他睫毛一垂,滾燙的眼淚又砸到戚陸霄手背上。
“不哭了,寶寶。”戚陸霄嗓音很低,還沒恢復過來,有些虛弱,抬起手捏住他的下巴頦,端詳了一下那張狼狽的臉蛋。
然後嘴角翹了翹,低聲哄他,“你過來。”
戚陸霄肩膀受傷,雖然傷在右肩,但左臂抬起的時候肌肉也受到牽扯。
池容紅著一雙眼睛湊過去,不敢抱他,只能低頭虛虛地拿腦門抵住戚陸霄的肩膀,戚陸霄親了下他凍紅的耳朵尖。
“冷不冷,手這麽涼。”戚陸霄攥住他的指尖,湊到唇邊低頭拿熱息暖著。
池容難得掉眼淚,哭起來就止不住,直到戚陸霄肩頭濡濕,他才揉了揉眼睛抬起頭,來時涼風灌了一腔,忍不住小聲打了個哭嗝。
他跟戚陸霄同時愣了愣。
池容瞬間臉頰爆紅,戚陸霄忍不住低笑出聲,被池容眼淚朦朧地盯住,摟過他親了親額頭,替他拍著背,欲蓋彌彰地哄道:“我被槍聲震了耳朵,現在什麽都聽不清。”
池容:“……”
池容從耳朵尖紅到了鎖骨,抬起裹著紗布的手捏了捏戚陸霄的臉頰,戚陸霄失血太多,現在還很疲累,只能任由他揉搓,無力反抗,池容又摩挲他的眉骨和鼻梁。
戚陸霄瘦削下去,五官輪廓更深邃,卻多了種冷沉鋒利的俊美,但那雙漆黑的桃花眼彎起來,沉定地、溫柔地盯著他。
又不太凶的樣子。
“你再睡一會兒吧。”池容悶悶地溢出個哭嗝,腳趾摳著地,滿臉通紅地將床搖下去。
現在才晚上十一點多。
戚陸霄確實已經累了,他勾住池容的指.尖,將病床騰出一片空白,“你跟我睡麽?”
池容倒是想,但他睡相太不老實,眼巴巴地盯住戚陸霄瞅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
病房裡有給陪床家屬準備的套間,池容才睡醒,現在不想睡,他喂戚陸霄吃了止痛藥,就攥著戚陸霄的手趴在病床旁邊。
戚陸霄掌心搭在他的發頂,沒撐多久就又睡著了,白天護士過來輸液,戚陸霄也沒醒,等到第三天人才徹底清醒。
戚陸霄沒去公司,還不太引人懷疑,但池容是個演員,又剛在京華電影節上拿了最佳新人獎,很多媒體記者等著采訪他。
《越界》才上映,電影正在宣傳期,粉絲也在等他跟秦璽接下來的通告。
池容卻突然不見人影。
對外必須得有個解釋,不然跟粉絲也沒辦法交代,池容就讓瞿白替他上微博,說他病了,應該還得再休息一段時間。
也沒人會無緣無故想到綁架案,外界倒是沒人懷疑。
池容又陪戚陸霄在醫院待了幾天,他手上的傷口拆了線,戚陸霄狀態也穩定下來。
戚陸霄知道他想陪自己,但錯過電影宣傳恐怕也很遺憾,見他的手已經沒有大礙,只剩傷疤還沒完全褪掉,就哄他去跑通告。
池容幾乎將醫院當成了家,他跑完電影宣傳,就馬上趕到醫院。
每晚都在醫院跟戚陸霄一起睡。
傍晚他跟秦璽結束了雙人采訪,到醫院時,姚憑恰好也在。
戚陸霄在醫院養傷,公司都是姚憑負責。
“戚總,”姚憑過來匯報案子的進展,“據說陳赫緹已經跟警方交代了一部分,但他堅稱自己是受了戚老爺子的指使才敢去綁架,死無對證,他恐怕還得再嘴硬一段時間。”
現在戚家人丁寥落,也沒什麽人知道當年的恩怨,才給了陳赫緹僥幸的機會。
受人指使,和成了綁架案和故意殺人的主謀,還是有差別的。
而且被陳赫緹買通的護士至今也沒有承認,畢竟陳赫緹心思縝密,他們幾乎沒有留下什麽漏洞,貿然認罪等於自投羅網。
“對了,”姚憑說到一半,突然想起,“戚總,戚常的那個私生子,戚時雲死了,他在國外賭博欠了幾千萬,本來想逃回國內,結果被人盯上,在賭場外活活打死的。”
戚陸霄眸光一頓,轉過頭對上旁邊池容的眼神,池容眼睫頓時彎起個漂亮的弧度。
“姚憑,”池容透出股蔫兒壞,暗戳戳地教他,“你待會兒就去給戚常探監,他兒子死了,就算是私生子,也得關心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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