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畢竟是季少煜提出來要辦的婚禮,從頭到尾他也有準備,他怎麽能這樣說呢?
無意間說出來的話,總是最傷人的。
阮唐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他是腦子傻掉了嗎?
他又看了看沉默著的季少煜的臉色,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早知道規模辦小一點就好了,只要我們兩家的親人到場就差不多了。”
越說越覺得離譜,但是不說就好像更尷尬了。
阮唐哭喪著臉,“我說是,反正我們已經結婚了,婚禮只是形式而已,沒有很大的必要。”
季少煜的面色並沒有多大波瀾,只是平靜的眼眸裡仿佛藏著濃稠暗沉的色彩,像遲遲未落壓抑著天空的烏雲,隨時可能降臨滔天巨雷。
他眉目低斂,“我說了,不要再動搖我的決定。”
怎麽可能沒有必要。
這是明明宣告他主權的最好辦法。
阮唐:“可是、可是你也說了,你只是為了爺爺才聯姻的,那你以後遇到真正喜歡的人……”
“阮唐,”季少煜忽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打斷了他的話。
阮唐其實不怕季少煜,但是每當季少煜很少像這樣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喊他的名字,好像即將宣告什麽鄭重其事的事情一樣。
季少煜轉身,正面對上阮唐,那雙狹長深沉的眼直直的闖進阮唐的視線裡,與之對視。
他的聲音顯得格外冷冽,剝落偽裝,露出凶狠,“你我之間,你覺得還有轉圜的可能嗎?”
好像過了好久,季少煜的聲音才傳到阮唐耳邊,他們隔著明媚的夜色對峙。
季少煜說:“即便你認為有,我也不會允許。”
莫名的,阮唐的心跳漏了兩拍。
這還是季少煜頭一次說出這樣略顯直白的表明心意和態度的話。
他的心尖仿佛都在發著顫,懷疑著這是不是夢,季少煜怎麽會說那種話?他明明不該說這樣的話,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個偽善的人,會利用他的偏愛,可他還是說了。
然而沒等阮唐回過神來,季少煜已經上樓去了,腳步聲顯得格外輕,最後在夜色裡不見蹤影。
阮唐在客廳沙發上呆愣了會兒,眼睛裡好像掉了根睫毛進去,他想把它弄出來,睫毛在眼睛裡很不好受,乾澀得厲害。
可是他越是手忙腳亂的去揉眼皮,那異樣的感覺越是明顯,眼底逐漸積蓄起了熱意,濕潤了眼眶。心裡空蕩蕩的,奇異而莫名的情緒不斷滋生著。
最後他也沒找到那根落進眼裡的睫毛。
到了休息的時間,季少煜仍舊睡在客房,阮唐聽著隔壁房間沒有了動靜之後,就稍微收拾打扮了一下,得以成功開溜。
一路上沒什麽意外,獨自越過後花園,到後門的時候,阮唐還沒能回神。他居然能這麽順利的溜出門,這讓他莫名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夜色籠罩,月光輕柔地照拂在身後這座漂亮的莊園,阮唐頭一次覺得這座囚籠般的房子,原來這麽精致漂亮,原來……這麽容易就能逃脫。
張明涵守時的來接阮唐,“終於出來了,沒被發現吧?”
阮唐抿了抿唇,“沒有。”
他想了想,跟張明涵說:“要不今天還是算了……”
張明涵怎麽能接受,直接把阮唐往車裡帶,“人都來了,怎麽能這樣算了?看你心情不好,我要帶你出去開心開心。”
張明涵請的全是單身帥哥,在gay圈裡都是挺受歡迎的,或者說,本來他是給阮唐準備的,但如果阮唐看不上,他就自己享用了。
可是這天的單身party到底沒有讓阮唐開心起來。
盡管張明涵一直都在講笑話,努力逗阮唐,拉著他跟帥哥們一起玩各種遊戲,還試圖給他灌點酒。
但阮唐一直都提不起來興趣。盡管前段時間他還很想喝點酒、吃點甜品來著,在家裡有管家和季少煜不讓他喝酒,也不讓他吃太多甜點,進食都要按著營養師的搭配來。
可是他這會兒確確實實沒有絲毫興趣,失去了欲望。
只因為離開家前季少煜說的那些話,就像一根尖銳的刺,橫貫進了阮唐心臟裡,猛的戳破了他的希望。
他是知道季少煜的性格的,他們的關系發展到這個地步,季少煜還有可能會放過他嗎?
可是,憑他和季少煜的關系,又怎麽可能會有好結局呢?
歡快的party也沒能感染鬱鬱寡歡的阮唐,最後阮唐隻呆了兩個小時,就讓張明涵送他回家了。
“我差不多該回去了,要不然明天早上的婚禮就趕不及了。”
張明涵這下也隻好放人,“好吧,等你以後獨守空閨,有的是後悔的時候。”
阮唐沒有回答。說實話,他覺得,如果他真的和季少煜在一起了,憑季少煜的資本來說,讓他獨守空閨是不怎麽可能的事。
……
次日,阮唐迷迷瞪瞪的被鬧鍾吵醒,外面有些喧鬧,他掙扎著起床,到窗邊看。
原來是開始布置婚禮場地了。沒有地方能比季家更有場面了,所以阮唐和季少煜之前就決定在季家舉行婚禮,這些是前兩天就開始準備的,今天終於布置完成了。
不遠處已經停了幾輛豪車,是季家那邊的親戚,他們來的很早,季少煜和管家正在樓下接待他們。
禮服是被提前放到了臥室裡的,阮唐只需要換好衣服,出去找化妝師打扮一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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