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叫江淼,這是張大伯的孫子大牛。”
“我聽我娘說了,你們晚上就在我家吃吧,本想中午招待的,可巧你們沒回來。”苗大根道,他和張老哥也好久沒見了,不想今天一早就去了地裡,回來才聽說這事。
江淼有些不好意思,但苗大根很熱情,他們實在推脫不了,只能去了。
桌上的飯菜看起來還挺豐盛,有鹹魚也有臘肉,還有一盤韭菜炒雞蛋,這鮮嫩的綠色,在冬日很是稀罕,江淼不由多動了兩筷子。
苗大根注意到後,把盤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道:“江小哥要是喜歡這菜,就多吃一點,鄉下沒什麽好吃的,你們不要見怪。”
江淼有些不好意思:“苗大伯說得哪裡話,這一大桌子菜放我們那都算過節了。特別是這韭菜,我在城裡都沒見到過有賣的。”
苗大根笑了兩聲,有些得意地道:“你還別說,城裡現在確實沒得賣。這韭菜是用破盆裝了,放灶房裡養的。不過裡頭冷一下熱一下的,根本長不好,乾脆割了招待你們。”
這不就是大棚種植的雛形嗎?江淼眼睛一亮,難道上天讓他穿越過來是想讓他發展一下農業,改善一下大梁人民的夥食的嗎?
“苗大伯,你們有沒有想過給外頭的菜地也蓋間房子保暖,這樣冬日豈不是也能吃上其他季節的蔬菜了?”江淼暗示道。
苗大根哈哈大笑起來,覺得這個城裡人真逗。“菜地那麽多,房子怎麽蓋得過來?更何況蓋這麽多房可不便宜,我要有那個錢,還能在這早出晚歸的種地?”
“蓋這房子不用磚瓦,只要用竹架支撐著,再蓋上油布,保住裡頭的溫度,不就行了嗎?”江淼仍不死心。
“就為吃口菜,值得這麽費勁嗎?還不如春秋多屯點乾菜,冬日泡了也能吃個新鮮。”在苗大根不太理解,在他看來,這個城裡來的沒下過地的小夥子很不靠譜。
見苗大根對這個實在沒興趣,江淼隻好轉移話題。確實啊,對於他們普通百姓來說,這個是有些不太實際,而且大部分人對於吃的東西也沒那麽多要求。
“苗大伯,您一直住在這附近嗎?之前張大伯說這一片都是普靈寺的地界,你們種的地也是嗎?”
苗大根點頭道:“可不是,無論是我們種的地,還是住的房,地契都在照空方丈的手上。不過我們每年只需要交兩層租子給他們就夠了,其他的,都用乾活抵了。”這租子比外頭少了兩三層,所以他們這兒的人都很慶幸,能被劃在普靈寺的管轄范圍內。
“你們交租子的時候,去過普靈寺的後頭嗎?”
“那怎麽沒有,每年租子都是直接交到後頭去的。後頭大得和什麽似的,要是沒人帶路,出都出不來……”問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苗大根侃侃而談。
普靈寺原本是個小寺,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才慢慢有了現在的規模,裡頭幾乎囊括了這一百多年來的各種風格迥異的建築,觀賞價值極高。據苗大根說,普靈寺下轄一共有一萬三千多畝地,從他們拐過彎的那地方算起,到後頭這整座落華山,都歸普靈寺所有。
前寺開放著的除了八九座供奉著諸佛菩薩的主殿外,還有其余幾十座小殿,裡頭供奉的是為大梁打下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的功臣牌位。每座小殿的主位上供奉的不是當時帶兵打仗的大將軍,就是在後頭出謀劃策的謀臣。大梁先祖將他們擺在這裡,為的就是讓所有大梁百姓都知道,那些曾經有功於社稷的人,必然會永遠留在人們的心中。而後的能臣將領們,也都以死後牌位能入普靈寺為榮。
因為這個緣故,普靈寺的這些小殿也被某些人稱為“功臣祠”。現在的梁京權貴們,幾乎都是這些人的子孫後代,所以即便是平時最蠻橫不講理的紈絝子弟,也不敢在這裡放肆,會被罰跪到懷疑人生的!
當然,除了小殿供奉了他們的牌位外,普靈寺還有一片高塔組成的塔林,建在這山水之間,由青松綠柏環繞,這些高塔裡放置的是他們建立大梁之後,回到故地,挖出來的當初草草掩埋的戰士骨骸。這些骨骸因為時間隔得太久,根本無法再幫他們找到自己的家鄉和親人,大梁先祖便讓他們一起待在塔林裡,站在最高的位置,遙望著他們曾經為之奮鬥,如今變得繁榮昌盛的梁京城。
寺後頭,就是大牛說的那些有身份排面的人才能住的院子了。據有心之人的統計,普靈寺大大小小的院落一共有兩三百個,裡頭的僧侶也從最初的十幾個和尚,變成了擁有一兩千人的第一大寺。
每年權貴豪富們都會給寺裡添上一筆香火錢,這筆錢,普靈寺會到受災的地方施粥行善,會用來救助老人和孩童,會幫助道路不通的地方修橋鋪路。從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替那些人積德了。當然,積德的同時也造福了勞苦大眾,一舉兩得的好事。
江淼聽了這麽多,心裡對於普靈寺的印象大大改觀了。之前聽大牛說別院的事,他還覺得普靈寺是個看人下菜碟、勢利眼的地方,沒想到他們真正做到了佛門中人該有的慈悲為懷。現在想來,縱使寺裡為那些地位不高的家族準備了別院,估計也沒多少人敢就這麽住下吧?
回到房間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把擔子裡的小抽屜拿出來,將銅板倒在了沒鋪被子的床尾處,十個一摞,認真地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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