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嬸在一旁虎視眈眈,要不是過年不興打孩子,這小子的屁股今天八成是逃不過一頓巴掌的。
上了香,也燒了紙錢,接下去就是放鞭炮送神了。江二叔拎著一串通紅的鞭炮,硬是要到院子外頭去放。江淼不解其意,後來才知道,鞭炮的價錢貴,大部分人家都是燒“爆竹”的,能放鞭炮的只有極少數。這鞭炮是江淼帶回來的,除此之外,他還買了些煙花。以前城裡不讓放這些,他遺憾了許多年呢!
年夜飯很豐盛,老百姓一年到頭也不過是為了今天這麽一頓,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的。
吃過飯後,江鑫就要往外衝,他要去撿門口的啞炮來放,再不去該讓人撿走了。江淼攔住了他,保證他有的放,才沒讓他衝出去。
天色漸晚,江淼拆了一掛鞭炮分給小石頭和江鑫,讓他們拿著玩。而後又找出煙花,放在院子外的小路上,拿香點燃。
煙花直衝上天,“砰”的一聲炸開,給漆黑的天空增加了一絲絢麗。那燦爛到極致的璀璨花朵,騰空升起又落下,真有些“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的樣子,古人形容得多貼切啊!
夜裡,江二嬸開始發壓歲錢,每人都有八枚用紅紙包著的嶄新的銅板。江淼也準備了一些紅包,照著長輩的例放了六文錢下去。除此之外,他還給幾個姑娘準備了紅頭繩,讓她們也添點喜氣,幾人拿到都很開心,沒一會就綁在了頭髮上,瞧著確實挺不錯的。
吃過餃子,守完歲,一家人洗漱好各自睡去了。
大年初一江淼跟隨二叔去族裡的長輩家拜年,初二跟著二嬸她們去了外家,江淼的娘是逃荒來的,外家早已不知去向。初三老鼠嫁女要早睡,初四接灶神,破五迎財神,初六送窮神。
初七日是江淼和張大伯約好來接的日子,他提著家裡給他準備的東西,帶著小石頭去村口等待。
“張大伯好,新年發大財啊!”一見張大伯,江淼趕緊問好。
“江小哥,生意興隆啊!”張大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
江淼和小石頭上了驢車,和張大伯聊了一道。途中,他問起張大牛的情況,對這位樸實勤勞的漢子,他還是挺有好感的。年前他的生意小,用不著那麽多人,年後他準備多弄個營生,到時怕是要用人。
提起張大牛,張大伯就歎了口氣:“他年前被人雇去跑腿擔貨,倒也掙了兩錢,只是看著越發不作聲了,人也消瘦了不少。”他這孫子一貫笨嘴拙舌的不會來事,跟那些人精一道,難免被排擠支使。
“大牛哥是個實誠人,乾活又肯下力氣,會看人的雇主肯定都喜歡他。”
張大伯苦笑一聲:“這年頭啊,太實誠了可不是什麽好事,他要是能機靈點,也不至於被趕出迎客來。還是像你這樣的更好,小小年紀,已經有了一番事業。”
“我就愛用實誠人,以後有機會,我還得向您老討他來幫個忙。”
張大伯以為他在勸慰自己,心裡好受了不少,但也沒太當回事,小包子攤除非遇到佛會那樣的盛事,不然哪需要兩個人?
驢車一路搖搖晃晃回到了梁京城。城裡過年的痕跡還清晰可見,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掛著紅燈籠,別提多喜慶了。
江淼回到白家院子時,其他租戶都還沒來,只有主家在。白老太太見了江淼,便邀他們晚上在自家吃飯。江淼也沒推拒,帶著準備好的上門禮過去給她們拜年。
白家都是好人,所以他沒準備搬家,只是如今條件稍微好了點,他也不願意一直睡在灶房裡,於是就和白老大商量著,看能不能把灶房和臥房隔一隔,或者說他再另外起個灶房。
白老大想了想,問道:“江小哥,你要不要換間房子?”
江淼有些驚訝:“這院子不是租滿了嗎?”
“你隔壁的莫家人,年尾時搬出去了。聽說是那家的兒子惹了事怕別人找上門,連夜搬走的。”白老大說到這也有些鬱悶,不過幸好後面沒人找上門來,不然大過年的不是給他添晦氣嗎?
“這樣啊,可惜沒能和莫老伯告個別。”江淼有些遺憾,這位是他來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
“莫老頭是個本分人,可惜娶的媳婦生的兒子都是胡攪蠻纏的。”白老大也歎息,那家很早就在他這兒租房住了,要不是看在莫老頭的份上,他還真不想租給他們。
江淼不好附和,便轉移了話題:“隔壁的房子是啥樣的?”他只在門外看過,沒進去裡面瞧。
“走,我帶你看看去。”白老大拿了一串鑰匙,起身帶江淼過去看房。
最外邊的門打開後,正對著的是一間堂屋,堂屋兩側各有一間臥室。廚房在堂屋後頭,用木板隔了一塊地方出來,旁邊有個小門,門上掛著一塊灰藍的門簾,上頭滿是油汙,一看就用了許多年。
隔壁的單間租價是兩百文一個月,這裡有兩間屋子並一間堂屋,得要五百五十文一個月,不過白老大說了,要是江淼租下,給五百文就成。
江淼沒多思考就租了下來,小石頭馬上就要讀書了,到時候得給他布置個讀書寫字的地方,原來的房子空間太小了,怕是會影響到他。
兩人去正房續了租賃文書,江淼將第一個月的租金交給了白老大。白老大把鑰匙拿給他,道:“這三把鑰匙你拿好,鎖頭是換過的,不用擔心招了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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