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卻不這麽想,他覺得,這些人僅僅只是因為偷聽了幾句話就敢設局來害他,說明他們本來就對他心懷不軌。這會兒知道了他們會怎麽對付自己,反而讓他放心了,他剛還以為這些人會偷藏些葷腥到他的擔子裡呢!
“你的意思是我在裡頭放了蝦?”江淼問道,他嘴角輕勾,露出一個有些玩味的笑。
一旁的徐勝見他沒有因此驚慌失措,心裡突然覺得有些不妙。他一定是在裝相!徐勝安慰自己,看他那夥計一臉心虛的樣子,肯定是放了的。
“當然,你不就是覺得咱們梁京不靠海,大夥兒不常吃蝦才偷偷放進去的嗎?你以為大家吃不出來,可今日偏偏碰上了我!這蝦你平時放倒沒事,這幾日你實在不該再放,大夥兒都是帶著虔誠之心來拜佛的,你還給大家吃葷的,安得什麽心啊!”那客人說的正氣凜然,仿佛他為大家揭穿的是什麽十惡不赦的社會毒瘤一般。
此時買了包子還沒吃完的客人都將包子掰扯開了,想看看裡頭是不是真的有蝦,可是裡頭的餡除了豆乾和蘿卜這兩種外沒有其他。
瞧見大家質疑的眼神,那客人道:“他放的當然不是整隻蝦,他放的是用蝦磨成的粉,這不就和前兩年那個面攤老板用葷油下面一樣嗎?”
“怪不得,這兩日我都瞧見他拿個小紙包往餡裡倒東西進去,原來是蝦粉。你是故意把蝦磨成粉放包子裡給大家吃,好讓大家犯了忌諱,求不成佛的!”徐勝一臉恍然大悟,義正言辭地站出來揭發江淼,他話音剛落,人群中就傳來起哄聲。
“這也太缺德了!”
“是啊,心怎麽能這樣壞呢?”
“大夥兒還等什麽,上去掀了他的攤子,看他還敢在這裡擺攤嗎?”
江淼冷笑一聲,說不定兩年前那個面攤老板,就是被這個套路給陷害的。
他環顧四周,見周圍的人似乎有些蠢蠢欲動,像是被說動了一般,立刻朗聲道:“大夥兒先別激動,即便是公堂之上審案,犯人也有自辯的機會,怎麽這會僅憑著他們二人的三言兩語,就要掀了我的攤子呢?人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們吃點葷腥都怕忌諱,如今卻在普靈寺腳下,當著佛祖的面做下這等喪良心的事,怎麽就不怕觸怒了佛祖呢?!”
他看著那客人和徐勝,黑白分明的眼睛透出一股壓迫感,被他盯著質問的二人瞬間都有些不自在。其他客人也被他擲地有聲的話語鎮住,一時竟無人敢上前來。
“你別胡攪蠻纏,你放的就是蝦粉。若你想讓大夥兒相信,除非你把那粉拿出來給我們看看!”那客人強撐著說道。
“行,要我把東西拿出來也可以。但我不能白白受了冤屈。你說說,若證明我沒有放葷腥下去,你們又待如何?”
“……”那客人隱晦地看了一眼徐勝,說道,“若你沒有放,那我就向你道歉。”
“可笑,你當自己一字千金嗎?你汙了我的名聲,一句道歉可值不了什麽,不若拿點實際的出來做賭注,十兩銀子,怎麽樣?我若放了,當場給你十兩銀子,並承諾此後都不在這裡擺攤。但是,要是證明你冤枉了我,也必須賠償我十兩銀子,在場的客人都是你我二人的見證,怎麽樣,你敢與我賭嗎?”江淼臉上含笑,眼底卻凝著一片冰霜。
那客人在江淼的逼視下,臉色煞白,額頭沁出了顆顆汗珠,他環顧四周,卻發現早上和他商量好的那些人,此時都眼神閃躲,很怕與他對視後會被牽扯進來履行與江淼的賭注,就連出主意的徐勝,這會兒也事不關己一般站遠了些。
他狼狽地留下一句:“瘋子,誰要和你賭了,你放沒放自己心裡清楚!”說完,便揮開了眾人,火燒屁股一樣跑走了。眾人哪裡還有不清楚的,當下都有些羞愧。
“我敢當著佛祖的面發誓,我江淼這兩天絕對沒有往包子裡添一點葷腥下去,如果我說的是謊話,便讓我腸穿肚爛,不得好死!”江淼不讓自己沾上一點汙水,當下便在眾人面前發下誓言,接著他轉過身面向徐勝,道,“剛剛這位攤主似乎也對我有所懷疑,你也要和我賭嗎?”
那徐勝頓時愁眉苦臉,裝出痛心疾首的模樣,誠懇地和江淼道歉:“哎喲,我老徐今日算是被雀啄了眼,沒想到會受那小人的蒙蔽,差點誤會了江小哥你,真是對不住啊!我相信還有許多人像我一樣,也被那人騙了,我建議大家都出來和江小哥賠個不是,畢竟我們都差點冤枉他了。”
“……”無恥還是這人無恥。江淼差點都被氣笑了,怎麽的,剛剛唱了雙簧不止,這會兒還想搞個法不責眾了?
江淼道:“其他人縱使心存疑慮,到底沒有說出口,只有你剛剛一路附和那位客人說的話,好像不讓我認了罰就不甘心一樣。我也知道有同行相輕這回事,可也從沒想過要壞別人名聲,毀了對方的生計。當然,你也可以堅持說自己是被騙了,可我還想提醒你,往後若再遇到同樣的事情,可別和今日一樣輕信他人,急著做出頭鳥了!”
徐勝被他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在看看來,被江淼這麽個毛頭小子當著眾人的面訓得和孫子一樣,是件極其丟臉的事。可眼下這種情況,他卻不得不服。
……
“咦,這賣包子的小哥口齒倒是清晰。”
眾人只顧圍觀這邊的鬧劇,沒有人發現不遠處的陡坡上,靜靜地停著一輛馬車。這馬車上沒有獨特的花紋,製式也和普通人乘坐的一般無二。但從車窗和車門上裝飾的擋簾來看,卻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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