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見他一直盯著雞,想起這人好像很愛乾淨,便道:“這雞不會拉在車上的,我在它下面墊了個布袋。”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裴澈聽見後,腦子裡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頓時俊臉一白,鼻間似乎也傳來了若有若無的臭味,一時竟有些呼吸困難了。
“阿淼,能否把它放到外頭去?”裴澈艱澀開口,他實在不想和雞坐一塊了。但雞是江淼的,他不好讓人直接丟出去。
江淼忍笑,過去將雞挪到外頭,讓車夫幫著照看一下,裴澈這才松了口氣,心想著,以後出門,是不是要多備一輛馬車?
馬車走的很快,天還沒黑下來,就已經回到了益豐街。江淼提著東西往裡走,見裴澈也要跟著下車,便道:“你在車上待著,我進去把你弟弟送過來,再不回去就晚了。”
裴澈道:“無妨,到時候在車前點兩盞燈就行。”
見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江淼又道:“我是說你再不走就要宵禁了,到時候讓衛兵抓住就不好了。”
“無妨,城裡的衛兵認識各府的標記,他們不會攔我的車。”裴澈一邊說,一邊動作瀟灑地走下馬車。
江淼很無語,合著宵禁禁得只是平民百姓,對這些特權階級不起作用?這萬惡的舊社會,還讓不讓普通人活了!
小石頭聽見說話聲,從屋裡跑出來迎接。外頭還有些光線,屋子裡卻早已點起了燭火。
“哥哥,你回來啦!”小石頭跑過來,伸手要幫江淼提東西。
“不用了,沐兒呢,他去哪了?”江淼見只有他一個人出來,隨口問道。
“他在屋裡寫字,我已經練好了。”小石頭天真無邪地說道,絲毫沒注意自己的話給裴澈帶來的震撼。
他轉身走進小石頭的書房,昏黃的燭光下,裴沐正端坐在書桌前,手指僵硬地握著一支筆,面無表情地盯著鋪在桌上一塵不染的白紙。小石頭還貼心的在他的旁邊擺了一張自己寫的,讓他可以模仿。
裴澈走近後,才發現裴沐的衣裳和頭髮都有些凌亂,也不知道他和小石頭下午在一起做了什麽才弄成這樣。但相較於以前的模樣來說,還是這樣看上去更加鮮活些。
“沐兒,你想學寫字嗎?”裴澈走到他身後,握住他拿著筆的小手,“哥哥教你寫。”
潔白的紙上,添上了道道墨痕,裴澈邊寫邊念:“裴……沐……,沐兒,這是你的名字。”裴澈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地寫著,想讓他記清楚這兩個字的走勢。
裴沐原本好好的,字寫出來後,眼神中卻流露出些許焦躁,被裴澈握著的手,也開始掙扎。
“沐兒,怎麽了?”裴澈不明所以,連忙放開他的手,以為自己弄痛他了。他不知道弟弟為何會突然生氣。
裴沐被放開後,手上的動作停下了,眼睛卻緊緊盯著旁邊那張紙,紙上是小石頭寫的字,個頭很大,透著一股初學者的稚嫩。
裴澈觀察了許久,才猜出他的想法,沐兒恐怕是將小石頭的字當作了范本,剛剛發脾氣,是因為覺得寫出的字和小石頭的不太像。這個猜測讓他有些啼笑皆非。
他小心翼翼地說:“沐兒,你不要生氣,哥哥這次好好教你寫,行嗎?”
裴沐頓了頓,沒有說話,但裴澈的手再次握上來時,他也沒有掙扎了。
裴澈模仿著小石頭的字,在紙上寫著。他到底練字多年,習慣一時難以更改,雖已盡力模仿,仍只有七八成相似。裴沐眉頭微皺,有些不滿,但也勉強接受。
屋裡的氣氛逐漸趨於溫馨,廚房裡卻很是熱鬧。小石頭坐在灶台前小嘴叭叭講個不停,內容就是他和裴沐度過的一下午。
每分享完一件事情,他都要歎口氣,一副十分累的模樣。他覺得裴沐很不聽話,摸貓的時候一直摸,貓跑了又一直追,吃飯也坐在那等人喂,練字的時候乾看著不動手,教了好久,他才會握筆。小石頭今天才明白,夫子面對不愛讀書的同窗楊華時,為什麽總要歎氣了。
這副小大人的模樣看得江淼直樂呵,他道:“今天辛苦了,哥哥待會給你做點好吃的,怎麽樣?”
“嗯!最喜歡吃哥哥做的飯了!”
面對這個小馬屁精的奉承,江淼表示自己很吃這一套。他手上的動作十分利索,燒水殺雞拔毛,不到一會,就將一隻雞處理乾淨了。接著一口鍋煮飯,一口鍋做菜,回家不過半個時辰,就做出了一桌堪稱豐盛的菜肴。
將菜端出去擺上飯桌,江淼又進了書房,去叫裡頭的兩人,借著燭光看清紙上的字,江淼一下子就笑了。
“沒想到你寫的字也和小石頭的一樣難看,還不如我寫的呢!”江淼只看過裴澈的畫,心說怪不得每次都畫畫,原來是字不好看。
裴澈聞言,想起了上次江淼和他講棋時那一手字,也跟著笑了笑:“那下次我們比一比怎麽樣?”他之前寫的幾個字,被蓋在了下面。
“下次再說吧,飯好了,出去吃吧。”江淼招呼道,來者是客,飯得管飽。
裴澈帶著裴沐洗手就座後,發現桌上有四個菜,擺盤雖不如府裡的精致,聞上去卻很香。蒸騰的熱氣在燭光的映照下,將周圍的事物都籠罩其中,讓這不大的堂屋,顯得格外溫馨。
“這道菜吃起來味道甚好,不知是何物所做?”裴澈指著其中一道菜肴問道,他在府上多年,還從未吃過這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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