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搖頭:“我也不知,這聖旨來的突然,必是打著讓我們措手不及的心思來的。”
江淼有些煩躁:“怎麽這麽會添亂呢?待會咱們怎麽辦?”
“隨機應變吧。”裴澈一時也想不到應對之策,畢竟那皇上找他們幹什麽他都不知道,隻好這樣說了。
兩人換好了入宮覲見的禮服,跟在那太監身後,坐上了馬車。江淼渾身都不自在,這禮服沉重,他很少穿,這會兒穿著簡直和上刑一樣難受。裴澈見狀,只能讓他堅持一會兒,又伸手過去,在他的腰部微微用力,幫他支撐住。
幾人心中情緒各異,一路上無話,很快便到達皇宮。說起來,這還是江淼第一次入宮,但因為心裡忐忑不安的原因,他根本提不起勁欣賞這天底下最富貴的住所。
“臣裴澈、江淼參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還來不及看皇上一眼,江淼就被裴澈帶著行禮。皇上今天的心情可能確實好,並沒有在禮節上為難,他們剛行禮,這邊就叫起了。
江淼實在好奇,想著好不容易來趟皇宮,不看一眼說不過去,於是便偷偷抬眼看了坐在前面的皇上一眼。這一眼,讓他有些失望,眼前穿著一身明黃袍子的中年人看起來平平無奇,如果把這身衣服扒了去外面,誰敢說他是皇帝?傳說中的王霸之氣,根本半點沒有。
江淼在偷看梁平帝時,梁平帝也在打量他,雖說之前在調查此人時看過畫像,但畫像與真人的差距可不小。看夠了之後,他把視線移向裴澈,見他平靜無波地站在那裡,半點惶恐不安都沒有,不免覺得有些無趣。
“裴澈,你可知朕今天為何要把你們叫過來嗎?”梁平帝壓低聲音,故作威嚴狀,倒把江淼唬了一跳,這會兒倒還真有些皇帝像了。
裴澈拱了拱手,道:“臣愚昧,不能體察聖意,還望聖上明示。”
“明示?”梁平帝冷哼一聲,突然提高嗓門,“你還需要朕明示嗎?連大內的事都敢查,還有什麽你不敢做的?”
裴澈心下了然,此事想來應該是那關統領透露給聖上的。不過,他本也沒打算將此事瞞過去。
“請聖上息怒,關於此事,臣是不得已而為之,並非有意探查。只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若是有線索卻不調查清楚,恐百年之後,無顏去到九泉之下面見父母。”裴澈拱手行禮,態度謙卑卻堅決。
“放肆!你的意思是說,是大內侍衛害了你父母?言下之意,就是說宮中之人暗害了朝廷棟梁?如果朕沒記錯的話,你父母去世已有十年之久,現在才來翻案,未免為時已晚了吧?又或者,你是以此為借口,想要密謀什麽?”梁平帝沒想到他居然敢直接把這事說出來,頓時很是生氣。
江淼心猛得一跳,壞了,這是要給裴澈扣個謀反的帽子嗎?他當即想要開口爭辯,卻被裴澈以眼神示意,讓他先冷靜,江淼隻好按捺不動。
“臣不敢!”裴澈抬起頭,毫不畏懼地看向梁平帝,“臣若想要密謀什麽,探查的應該是禁軍的兵力布防,巡查排班等信息,絕不會去查十年之前失蹤之人,更不會托付聖上的子侄代為調查。至於臣父母遇害一案,當時因祖父母年邁多病,臣又是弱小孤兒,心中無有主張,才會草草以意外定案。”
“如今臣偶然查得線索,不免追根溯源,這才一步一步查到了大內之中,並非有意冒犯天威。至於聖上所說,是否為宮中之人做下此事,臣一時也不敢斷言。若聖上今日不召見臣,臣此時應該已經在和幕後主使對峙了。”
梁平帝冷笑一聲:“你口中的幕後主使是誰?”他之前派人跟著蘇縉,發現他果然是去找裴澈的,當下便惱怒不已。當年種種事情,知悉其內情之人不在少數,故而裴世傑夫婦一死,懷疑是他做下此事的人簡直多不勝數,甚至還有人暗中上折給他的父皇,聲稱他為一己私怨謀害朝中勳貴,手段狠辣,難當大任。
他當時正因此事而震驚,雖說他不喜裴世傑,又因心中戀慕的女子嫁與他更添仇視之心,可他怎麽樣也不會朝他們動手的。
為了洗清父皇對他的質疑,他主動暫離朝堂,任由他人調查,最終因實在查不出什麽而作罷。雖說他後來得了皇位,可這段時間被人無端揣測懷疑的經歷,卻讓他刻骨銘心。而且他知道,那些人只是嘴上不說,其實心裡還是認為,是他為了斷四弟臂膀,才派人暗中下手的!
此次裴澈又要舊事重提,梁平帝不由怒火中燒,只等裴澈口出狂言,便治他的罪,也讓那些心裡還暗自生疑的人看一看,無中生有的後果!
“臣懷疑,幕後主使是安王殿下!”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汙蔑……”
安王殿下?
“等等,你說是誰?”如果不是要保持皇上的威嚴,梁平帝甚至想要掏一掏耳朵,看看自己有沒有聽錯。
裴澈又說了一遍,梁平帝看了他許久,忽然笑了,笑夠之後,他說:“聽說你上回生病,告了許久的假,若是病沒好全,朕允你回家再休養幾日。”
這個意思是說,裴澈的腦子病壞了?江淼有些不確定地想。
“先請聖上恕罪,其實臣之所以告假,並非是因為生病,而是為了調查清楚真相。這些天來查到的種種線索,歸結在一起後,臣才有了這個猜想。本來今日,臣是打算去安王府對峙的。”裴澈正色道。他明白梁平帝的意思,因為在朝中之人看來,他父親就是安王一派的。無論誰朝他下手都有可能,唯獨安王不可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