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皺起眉頭, 他剛來時也生過病,卻不像裴澈這麽嚴重, 連杓子都拿不了。難道這家夥除了感冒發燒, 還有其他毛病?想到這裡,他連忙放下手裡的碗, 往外跑去。
這一手把裴澈搞不會了,難道阿淼發現他是故意的了?應該不會,如果發現了,以阿淼的脾氣, 絕對會直接罵他一頓。但是, 如果沒發現, 他為什麽跑出去呢?
就在裴澈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江淼領著個人進來了。這人是他們家鄰居季清,家裡開藥鋪的,雖不坐館,但醫術也挺厲害。他平時喜歡去江家小鋪吃早點,一來二去,大家也就熟悉了。
這會兒外面已經宵禁,所有的鋪子都關了,江淼隻好請他幫忙,讓他看看裴澈到底怎麽了。
“見過裴世子。”當初二人成婚鬧得轟轟烈烈,季清自然不會不知道,是以一進門,便有禮地朝裴澈拱了拱手。
“你是?”裴澈問道,眼神卻看向江淼,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領個男子進來。
江淼道:“他是咱們家鄰居,季大夫。你的手不是拿不了東西嗎?我請他來幫你看看。”雲淡風輕的一句話,聽在裴澈耳朵裡卻如半天裡起了個霹靂。
“不……不用了吧?”裴澈強笑道,“國子監的楊大夫醫術精湛,他說我乃是風寒入體,一定不會出錯的。這位季兄,有勞你跑一趟了,改日裴某再登門道謝。”關門送客之意十分明顯。
“你可別諱疾忌醫啊!”江淼很不讚同他的說法,“一時歸一時,之前你也沒那麽嚴重。季大夫,您別聽他的,麻煩您給他把把脈。”
他說完,便在床邊坐下,強硬地伸手進被窩,把裴澈藏在裡頭的手拉了出來,擺在季清面前。
季清笑笑,其實這脈不把他也看得出來,真正病重之人,哪有這麽精神的?這裴世子,最多就是染了風寒,有些發熱罷了。不過,人家小夫夫之間的意趣,他又何必揭穿呢?
季清坐在凳子上,摸著裴澈的脈搏,沉吟了許久,面色有些凝重。
江淼被他弄得緊張極了,不知道他到底看出了什麽,又不敢貿然開口,怕打擾他的思緒。原本有些心虛的裴澈,見他這副樣子,心裡也不由升起疑問,隻一個風寒,有這麽難把出來嗎?
等季清終於收回手,江淼連忙把裴澈的手塞回被窩,還掖了掖被子,生怕他再次受寒。
“江掌櫃,裴世子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受了風寒,有些微微發熱。”季清說道。
“可是,普通的風寒,怎麽會讓他手腳這麽酸軟無力呢?”江淼追問道。
“許是因為——”季清笑著看了一眼裴澈。
裴澈無聲地歎了口氣,準備坦然面對江淼的怒火。反正他生著病,江淼再惱他,也不會不管他。
“每個人生病時的情況並不相同,有些人身體的不適會加重。等你喂他吃了藥,好些了,應該就不會如此了。”季清十分篤定地說。
江淼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我生病的時候怎麽還能自己看病自己乾活。謝謝你了季大夫,趕明兒你去江家小鋪,我讓唐林給你免單。”
“免單?”季清有些不理解。
“就是不收錢的意思,麻煩你大晚上的過來一趟。”江淼連忙解釋。
“哈哈,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季清道,“更遑論咱們鄰裡之間,更應互相關照些才是。”
江淼笑了,還要再說什麽,忽然身邊的裴澈劇烈地咳嗽起來,嚇得他趕緊幫裴澈拍背。
“既如此,季某就告辭了,江掌櫃,你好好照顧裴世子吧。”
季清出了門,裴澈的咳嗽聲也漸漸消停下來。他潮紅著臉看向江淼,說道:“阿淼,就勞煩你喂我喝藥了。”
“這有什麽勞煩的?”江淼端起藥碗,發現藥都涼了,“涼了,我再去給你盛一碗來,你等等。”
裴澈目送他離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笑了。看來那季大夫是個好人,就是,話有點多。
江淼從灶上的藥罐子裡重新盛了一碗藥過來,碗裡還放了個杓子。
“喝吧。”江淼舀起一杓泛著苦味的藥汁送到裴澈嘴邊。
裴澈張口嘴喝了進去,仿佛沒有味覺的人一樣,一點都不覺得苦澀。對江淼來說,這個味道聞起來就十分可怕,更別說吃了。
接著又是一杓,裴澈還是面不改色地喝了。江淼不信邪,舀起第三杓時,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裡頓時湧入一股酸苦的味道,讓人嘗了就想作嘔。
面對裴澈驚訝的表情,江淼尷尬地笑了笑:“我就想試試這個藥苦不苦。”
沒等裴澈露出感動的神情,江淼又關切地說:“這個藥這樣苦,你都沒有一絲表情,你的味覺是不是失靈了?”
裴澈沉默了,對方就是不開竅,他能說什麽呢?
侍候著裴澈喝完藥,江淼將碗收了,把之前掉落在地的杓子也撿了起來,免得不注意時踩到被劃傷了。
藥物的作用很快上來,裴澈本打算待會再找江淼聊會天的,可卻抵抗不住睡神的召喚,眼一合,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裴澈睜開了眼睛,一夜的睡眠加藥物的作用,使他的身體沉屙盡去,這種感覺讓人舒適不已。他往床裡看去,卻沒發現江淼的身影。
也是,睡他身邊,萬一他的病過給江淼豈不是更糟?雖然這樣想,裴澈還是禁不住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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