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上采石如火如荼,另一邊新建的冶煉場地上,譚老也和工部的一人一起,忙得不亦樂乎。譚老幾乎一輩子都在礦上乾活,後因年紀老邁被遣返回鄉,可他心底還是很惦記當初這些與石頭為伍的日子的。現在又有機會重新開始,他頓時覺得自己全身都充滿了精力。
很快,第一批的鐵被冶煉出來。工部的人立刻上了折,對這批鐵的質量大加褒獎,對這些鐵礦石,也是讚譽有加,說它們冶煉出來的鐵能抵別處的兩倍。
梁平帝高興之余,對那些私挖鐵礦之人更是恨之入骨,立刻又下令讓他們盡快將此事查明,抓住這什麽都敢伸手的背後之人。
層層加壓之下,很快,就有人在南陽府附近發現了疑似大通商行的人。領頭的那位好像就是畫中的徐管事。他正帶著人往家趕,前兩日他接到柳老爺的信件聲稱他臥病在床,讓徐管事帶上藥材回去給他治病。徐管家憂慮之下,隻匆匆偽裝了一下,便毅然決然地踏上了返鄉之路。
面對通緝令貼滿全國還敢冒險回鄉的徐管事等人,官府的人都覺得他們是不是腦子有病了。其實徐管事已經猜到自己的結局了,朝廷如此強勢地通緝他們,除非躲到深山老林裡面再也不出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能躲在哪裡呢?徐管事隻想趁著還沒被抓住,將生意交還給柳老爺。他並不知道,其實他心心念念的這位老爺,早就暴露了。
被抓之後,徐管事還妄圖買通衙差幫他送信。抓住他們的人冷笑一聲,即使就要窮死了,他們也不敢要這個錢。這可是刑部直接發下來的命令,誰要敢做徇私枉法之事,直接推出去斬首示眾。
徐管事等人一直被帶到梁京,聽到那些人拿著一張印滿了紅手印的紙上宣判他的罪行,他才終於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犯的錯確實是不可饒恕的那種。他整個人再提不起一點勁,就像一攤爛泥一樣癱軟在地。
在這些牢房裡,徐管事看到了很多人,其中包括他得力的手下和他的主家柳老爺。
柳老爺靠坐在床腳,蓬頭垢面的不知道在想什麽,一雙眼睛呆滯地看向前方。他是在青樓被抓的,被抓時他正在看花魁跳舞。他本還想叫屈,可衙差僅僅隻用了兩個字,就讓他發不出一點聲音了。
滄州鐵礦,其實是他偶然之間發現的。他的祖父曾經是一個礦場的守衛,經常利用職務之便偷拿些礦場裡頭的東西回家。一來二去,柳老爺便也認識了礦石的模樣。
當初他走商路上經過滄州時,聽人說滄州山貨眾多,便轉道進了滄州城,雇傭了一些當地老百姓去幫他采摘,而他本人怕被人以次充好的糊弄,自然也跟著進了山。沒想到這一進去,竟然會發現裸露在外的鐵礦石。
一時間,柳老爺心亂如麻,一邊想著要將此事告知官府,另一邊卻讓他將嘴巴閉緊。一個鐵礦能帶來的價值是多少,他根本就不需要思考。
“偷偷先挖一段時間吧,然後再告訴官府!”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柳老爺。如果放棄這一筆唾手可得的財富,老天爺也不會原諒他的!
於是,幾天變成了半個月。半個月又變成了幾個月。幾個月變成了一兩年。之後更是連借口都不需要了,在柳老爺心裡,這就是柳家礦產了。
徐管事是他的心腹,他便將這件事交給了他負責。無論是采石還是運出來,無論是冶煉還是打製成器具再販賣,都由他一手包攬。
被何貴聽到的那次,是徐管事運的一批貨差點被人吞了,他氣急之下才暴露出柳家。柳老爺被抓之後,試圖減輕自己的罪行,便給一直經手此事的徐管事去了信,意欲引君入甕。
一樁大案就這樣落下帷幕,有罪之人統統按照國法進行處置,對於有特別貢獻的犯人,也視程度減輕了刑罰。
從朝廷下發的邸報中看見此事最終結果的裴澈終於了結了一樁心事。看完後,他將邸報放在了一邊,從此再也不用惦記這件事了。
……
不知不覺,時間匆匆而逝,這已經是裴澈和江淼在滄州過的第二個年頭了。不同於去年一大家子人守在家中賀歲,今年過年裴澈放開了宵禁,允許百姓們過年三天肆意狂歡。
老百姓們知道消息後,高興得不行。今年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在礦上賺到了錢,辛苦了大半年自然希望能好好過個年。有些人雖然沒當成礦工,可是礦上湧入的這一大批外鄉人,卻盤活了滄州的市場經濟。
礦上辛苦,好不容易輪到休息,他們就要上街逛逛。最初沒什麽好逛的地方,後來嗅到商機的人開店賺錢後,各種店鋪便爭相開業了。就連糧鋪也較之前多了好幾家。鋪子開張要招工,源頭的貨物也需要人製作,一時之間,滄州幾乎人人都有事可做了。
賺了錢,自然要花銷,商家們為了吸引這些顧客,紛紛亮出各自的法寶。有的在店門口放起了煙火,有的擺出了各種精美的貨物讓人投壺贏寶。大街上摩肩接踵,行人如織,人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江淼和裴澈穿了身不顯眼的衣裳走在人群之中,看著原本死氣沉沉的滄州如今的模樣,他們也覺得十分欣慰。
“哥哥,前面有賣小糖人的,我能去買兩串嗎?”小石頭突然回頭跑到江淼身邊,拉了拉他的手說道。
“買唄,不是說了今天想幹啥都行嗎?”江淼說道,這兩孩子讀書幾乎沒什麽假期,每天都關在學堂裡,好不容易過個年,哪還舍得拘束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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