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一聽, 腦子裡瞬間將這個地方和一個人聯系上了。
“要是老奴沒記錯的話,滄州,不正是忠國公裴世子任官的地界嗎?可是裴世子在任上出了紕漏,惹得皇上您這般生氣?”在徐海的想象中,上司來折說下屬的事,一般都是為了彈劾,而似裴世子這般離經易道之人,被上司彈劾應該是件合乎情理之事。
梁平帝一愣,而後露出個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啊你,你以為朕會為了裴澈這個小子大發雷霆嗎?”
徐海立刻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老奴說錯了,該掌嘴。皇上您胸懷似海,必然不會和裴世子計較。那皇上您是因為什麽事呢?”
梁平帝被他打了一下岔,倒不像之前那樣氣憤了。他說:“林俊折子上說,在滄州發現了一處礦場,經人查看,應該是鐵礦。”
徐海一聽,連忙道:“這不是大好事嗎?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鐵器的用途可不止兵器和農具,幾乎方方面面都可以用到。
梁平帝沉著臉:“這可不是新發現的,已經讓人挖了七八年了。”
“什麽?”徐海忍不住驚呼出聲,“這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竟然有人敢如此行事?滄州的那些官員們在幹什麽?”
“在弄權,在享樂,在給自己謀私利!總之,不在體察民情,不在秉公執法,不在為這大梁的天下殫精竭慮上!”這是梁平帝最氣憤的地方,膽大包天,鋌而走險之人歷朝歷代都有,但在官府眼皮子底下行事的卻少之又少,更何況是七年的時間!上一次那些人被兩個江湖騙子蒙蔽之時,果然就該處死他們!
“皇上息怒!”徐海連忙又給梁平帝倒了一杯茶,“好在此事現在已經查出來了,多虧了林知府慧眼如炬。”
梁平帝苦笑一聲:“哪裡是他啊……是裴澈那小子發現並查出來的,只不過給了上峰面子讓他來遞折子罷了。”而林俊也並非愚蠢之人,裴澈的來歷恐怕他也十分清楚,故在奏折上為他說了一籮筐的好話,萬萬不敢將此事的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徐海:“……”
“現在朕有些明白先皇為何會三番五次誇獎裴世傑了……”一個意氣風發,長相俊美的年輕人,偏偏辦事能力又強,怎麽會叫人討厭?
“皇上……”徐海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他折子上說,疑犯的圖像也夾帶來了,你讓人去看一看,吩咐他們找到呈上來,再遣人去宣刑部尚書進宮。”
“是,皇上!”徐海退至階下,然後轉身出去吩咐手底下的人辦事。
很快,圖像就找到了,刑部尚書也匆匆而至。梁平帝將事情告知,並吩咐他加派人手繪製圖像,再分發到各地衙門全國通緝這些人。另外,再派人手去一趟滄州,將此案有關人等一並帶來京城候審。
刑部尚書應下,正準備告退之時,梁平帝又將他叫住。
“被鉗製的百姓不必都帶來,尋三兩個膽大的過來作證即可。”
“是,皇上!皇上宅心仁厚,實乃百姓之福!”
梁平帝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忽然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他說道:“徐海,傳朕的旨意,讓工部和兵部的尚書即刻進宮。”
“是,皇上!”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盡快押解滄州礦場案一乾嫌犯進京候審,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裴澈起身接過聖旨交給一旁的衙差,吩咐他拿進去小心供奉。吩咐完後,他轉向一旁等待的刑部官員,道:“大人,今日時辰不早了,如果趕路的話恐怕要露宿荒野,不如明日再動身,如何?”說完,他又看向另外兩位,道,“也好讓我一盡地主之誼,招待招待各位大人。”
李大人道:“既然裴大人盛情相邀,我等又豈會不給面子呢?韓兄,高兄,你們說呢?”
韓、高二人皆道:“卻之不恭。”
裴澈笑了笑,請他進了內堂,裡頭已經擺好了幾桌酒菜用來招待他們。
酒席上賓主盡歡,三巡過後,大家說話時就親近了許多,不再像剛開始一樣拘束。裴澈趁著酒興,旁敲側擊,打聽到了很多東西,當然,也故意透露了一些和滄州有關的內容。畢竟韓、高二人一個是工部的,一個是兵部的,往後就要在此處駐扎采礦,這一待可就不知多少年了,他們自然是想先打聽清楚的。
這場酒吃到夜深方才散場,裴澈很久沒有喝這麽多了,又被馬車一晃,回去就吐了。
江淼一臉嫌棄地將他的衣服脫了扔出去,然後倒了杯水讓他漱口,自己則去廚房端來煮好的醒酒湯準備給他灌下去。
酒醉的裴澈無力掙扎,被捏著鼻子灌下一杯滿是薑味的醒酒湯,辣的眼睛都紅了,委屈地喊了一聲“阿淼”。
“喊什麽喊?喝得醉醺醺地回來還委屈?你知不知道放在現代你這樣的連門都進不了。”江淼惡狠狠地說道,手上卻拿著一塊布巾幫裴澈擦拭。這家夥好乾淨,要是不給他弄好了,半夜都能爬起來洗澡。
裴澈頭痛聽不懂,只聽見耳邊傳來江淼的聲音,便又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阿淼”。
江淼被他叫得心軟,手下的動作不由輕了許多,嘴裡卻還是忍不住絮叨:“行吧,應酬少不了酒,喝點也是難免的。可你酒量怎麽樣自己心裡沒點數嗎?喝多了知道難受,喝的時候不知道偷偷倒些,這麽實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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