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屬連忙點頭哈腰:“大人說的是,是小的欠考慮了。小的這就出去把他們打發走!”他頓了頓, 還是忍不住想為自己辯解一句, 道:“小的一聽他們是梁京來的便失了分寸, 還以為是新上任的知州大人到了。”
說罷, 他轉身向外走去, 還沒出門口,後面便傳來一聲:“等等。”
“大人, 您還有何吩咐?”
“你覺得是新上任的知州大人來了, 可是他們的馬車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周旭以前去梁京趕考時曾在那裡住了三四個月,自然也知道很多世家大族的馬車都有特別的記號。
衙差回憶了一下, 道:“他們的馬車,好像比其他的馬車要高些和大些。”
“誰問你這個了!”周旭有些鬱悶,“我是問你,馬車看起來是不是特別華貴, 或者上面有什麽形態奇異的花紋過圖案?”
衙差搖了搖頭, 剛剛大人說的這些, 他好像都沒看見。
周旭皺眉想了想,自言自語地道:“可知州大人的親信並未說過知州大人會在這幾日上任啊。難道他們也不確定知州大人什麽時候會到嗎?”
“算了,你去把他們請進來再說。”周旭決定抽時間見一見他們,若是無關緊要之人,到時候再罰些銀子轟出去也來得及。
打定了主意之後,周旭便趁著那衙差出去請人進來的時候,隨意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面,免得太過凌亂。
這邊,江淼和裴澈正坐在馬車上,等著衙差通報後過來請他們進去。衙差進去不多時,人便出來了。他出來後徑直來到第一輛馬車的車窗旁,敲了敲車壁,道:“同知大人邀您進去相見,請隨我進去吧。”
車窗被掀開,露出一張笑的很親切討喜的臉:“有勞小哥了,我們這就下來。”
衙差點點頭,後退幾步,看見剛剛露面的男子下了車,然後又看見一個長相氣勢都令人不敢直視的人從馬車上跨下來。
帶路時,他的目光總是會不自覺地落在裴澈身上,似這般樣貌出眾,氣勢凌人之人,一定不會是普通人,也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聖,來此找他們大人何事?
到了差房前,衙差先上前敲了敲門,聽見裡頭允許進去之後才推開門領他們二人進去。兩人進來後,周旭不經意地抬頭一看,也似所有其他第一次見到裴澈的人一樣,表情因震驚而顯得有些呆滯。
片刻之後,他的神情歸於平靜,問道:“聽說兩位是梁京來的,要見我一面。如今見也見了,二位可否告知來意了?”
裴澈道:“周大人,我乃朝廷任命的官員,今日特來交接滄州知州一職。這是吏部委派官員的文書與印信,煩請過目。”
裴澈連相互寒暄幾句的過程都省了,開門見山的將自己的身份拋出,然後又拿出證明給周旭看。
周旭聽罷大驚,這人剛剛說他果真是朝廷欽派的知州,來接管滄州的?他拿起桌上的文書拆開,上面寫的內容和此人說的一般無二,而文書的格式與上頭加蓋的印章,也確實就是吏部大印。他又拿起那枚小巧精致的印信,然後拿出自己的對比,無論材料和手工,都如出一轍。這種印信相當於身份證明一類的,並非官府大印,但對他們來說也十分重要。
裴澈的身份經核對無誤後,周旭連忙從桌子後頭走出來,恭敬地彎腰拱手,行了一個大禮。
“下官不知大人今日到任,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方才之事,也是下官職責所在,請大人海涵!”周旭把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再不見之前的那副樣子。
“不知者不罪,倒也無妨,周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裴澈微微一笑,看上去風度翩翩,一副脾氣很好的樣子。
不等周旭松口氣,他又話鋒一轉:“本官今早踏入滄州時,不慎將隨行車輛停靠在路邊某處,然後便被這裡的巡街衙差發現,帶走罰了六兩銀。”
他邊說著,邊把那張“收據”遞到周旭的桌子上:“銀子雖不算多,但也著實為本官提了醒,出門在外,是要時刻警醒著的,要不然,這次犯的是罰銀的錯,下次犯的可能就是殺頭的大罪了。周大人,你說呢?”
周旭面色煞白,兩股戰戰,深知裴澈此時是在和他討說法。他也沒想到會這樣巧,那些人罰銀時恰巧就罰在了這位輕裝簡行上任的大人身上,剛好讓他拿了個把柄!
突然,他皺起眉頭。不對啊,這事分明就是眼前之人的親信所為,他現在這樣說,是準備將此事撇清,找他背黑鍋嗎?
“大人,這罰銀一事,您又何必明知故問呢?”周旭賠著笑臉,暗示裴澈。
裴澈正色道:“這正是本官感到疑惑的第二件事。無論是衙差還是當地百姓,口口聲聲都道此事是奉了新上任的知州大人的命令。難道這滄州竟需要兩位知州共同治理?也不知另一位大人姓甚名誰啊?”
周旭一愣:“大人,您莫不是在開玩笑,這裡只有一位新上任的知州,那就是您啊,何時需要兩位了?不過,這命令是您門下兩位親信所言,下官們只是照辦罷了。”
“我的兩位親信?”裴澈諷刺地笑了一聲,“我今日才上任,何以我的親信會先過來?”
“這,當初那兩位說,大人因家事繁忙,故而派他們先行過來協理滄州之事,讓我等聽令便是。”周旭心裡有些慌,看眼前這位大人的模樣,那二人似乎真不是他的親信,那他們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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