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浮鬱瞥了眼他的手,才扯了下唇角:“免禮。”
行完禮,宴示秋就接著幫忙介紹了下:“殿下,這位是如今的大理寺左丞榮遂言榮大人,我們正巧遇上,便在此閑聊了幾句。”
越浮鬱面色目光都涼涼的,腹誹著這算哪門子的正巧遇上,宴示秋明明就還站在他自己的營帳附近,能遇上這個大理寺左丞,必然是對方主動湊過來的。
不過他並不想人前落了宴示秋的面子,所以雖然很想略過這個大理寺左丞,但聽了宴示秋的話之後,他還是對榮遂言微微點了下頭。
榮遂言領略到了這位太子殿下對他的冷淡甚至是不喜,於是沒再多待著礙人眼:“不敢攪擾殿下與宴太傅的正事,臣先行告退了。”
看著榮遂言策馬離開了,越浮鬱便轉身朝自己的營帳走去。宴示秋淡淡然跟在他後面,一進帳內就被問道:“你和那個榮遂言很熟?”
還在帳子裡收拾的姚喜被越浮鬱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神後趕忙老老實實行禮然後退了出去。
只剩下他們倆了,宴示秋才笑了下:“不熟,剛才是第二次見面。”
越浮鬱皺皺眉:“……那你們還挺一見如故。”
“說話陰陽怪氣的。”宴示秋輕嘖了聲,自行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茶汽氤氳,他又才接著慢條斯理說,“我與他第一次見面,就是上回我到東宮遲了兩刻鍾那次。我家馬車不是半路壞了嗎,正巧遇上他幫了個忙,給我指了個近便的鋪子,不然那日我估摸著就不止隻遲兩刻鍾了。”
又是“正巧遇上”……越浮鬱不由自主撇了下嘴角:“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恩,不過是指了個鋪子罷了。”
聞言,宴示秋輕輕一挑眉,然後飲了半杯茶,放下茶杯後無奈道:“他確實是榮家人。但榮氏一族那麽多人,不可能人人皆是一條心的。殿下,你若是心中有疑慮,大可直言,我與你解釋便是,但總是這樣別扭、動不動便發脾氣,不是明智之舉。”
越浮鬱的臉色霎時猛地一沉,他直直看著宴示秋:“孤本就這般脾氣,宴太傅若是看不慣,大可不用繼續忍耐。”
說完,越浮鬱就走到帳內的桌案前,抓起擺在上面的九連環粗暴的拆解起來,也不再看宴示秋。他忿忿的扯著九連環,心想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宴示秋不是真心的,這幾日不過是別無選擇所以強行忍耐罷了!今日終於也忍不下去了!他不過是不喜宴示秋和榮家人有來往罷了,宴示秋就開始嫌他了!
看著越浮鬱滿臉倔強的暴力拆卸,宴示秋更加無奈了——這臭孩子的脾氣當真是說風就雨的,臭死了。
愁死個人。
宴示秋想了想,走近到桌案前,語氣平和的開口:“殿下,你未來是想做個沒人敢對你說實話,見著你隻敢像姚喜那般戰戰兢兢的暴君嗎?”
越浮鬱手上又一用力,九連環頓時叮鈴哐當散開了。
帳子裡安靜了下來,宴示秋又眉眼沉靜道:“我不是你親爹,對養一個動不動就衝我發火、要我好聲好氣來哄的熊孩子沒什麽興趣,我不欠你什麽,你要知道。”
越浮鬱手上還抓著一個九連環的鉤子,聞言手上不自覺用力。
宴示秋微微皺眉,伸手握住越浮鬱的,然後力道輕柔的將他的手掰開,拿出了那個鉤子。
他接著說:“我如今在你身邊,是因為我主動說了想要扶持你這位儲君。你可以不把我當老師敬重,但就算是個謀士,也該能得到幾分以禮相待,以誠相待。殿下,我再與你說一遍,你心中到底有什麽想法,大可直說就是。也是你自己說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越浮鬱重重的抿著唇。
又過了會兒,越浮鬱才垂著眼,聲音有些輕微的說:“我知道了。”
聞言,宴示秋輕歎了聲,然後莞爾一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蔫頭耷腦的越浮鬱的頭髮。
頭頂落下一記溫柔的力道,越浮鬱霎時驚詫的抬起頭,瞪大了眼睛。
對上了宴示秋帶笑的一雙眼,越浮鬱指尖縮了縮,氣勢也莫名弱了下來:“你……別摸我頭!”
“好。”宴示秋順從的挪開手,“繼續出去走走?我們還有事沒做呢。”
頭上一空,越浮鬱又抿了下唇,然後點了點頭。
從越浮鬱的營帳中出來,也沒帶姚喜或是硯墨,宴示秋和越浮鬱他們倆就看似漫無目的在圍場中走著。
然後就很自然的路過了秦太醫所在的地方。
秦太醫正在一個營帳外和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說著話,見到越浮鬱和宴示秋,連忙行禮,又介紹身邊的人說:“這是犬子秦玉言,一直在禦前當差,此次秋獵也隨行負責圍場中貴人們的安全。”
秦玉言名字偏於文雅,但本人看著卻更有常人眼中的習武之人模樣,抱了拳開口說話,語氣則又莫名憨厚:“秦玉言拜見太子殿下,拜見宴太傅。”
越浮鬱和宴示秋都平靜的一頷首,沒有刻意逗留,繼續漫無目的隨意閑逛。
進入深秋,圍場四周看著莫名有些蕭瑟,好在今天天清氣朗陽光溫煦,倒也不至於讓人在外面待著難受。
不過,再好的天氣也阻止不了不速之客的到來。
“太子殿下。”
兩道聲音靠近,是一臉溫潤平和的大皇子越謙,以及滿臉驕縱鄙夷的二皇子越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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