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身沒有太多複雜的想法,看了幾眼草蟋蟀,用爪子扒拉一下,在江蕭林伸手去摸他腦門的時候,飛快眨眨眼睛,嘴巴一咧,突然撲著人就舔過去。
舌頭剛掠過男人面龐,腦袋就被死死抱住了。
明明眼睛都紅了,還哄小寶寶似的柔聲說:“是不是他們嚇到你了?”
凶獸自然不會說話,像是高興了,咧著嘴傻樂,開始拱他脖子。
直到水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江蕭林這才想起水裡還有人!
揉揉毛茸茸的後頸,他起身便跳進池塘,拽住往下沉的王老大往岸上遊,可奇怪的是,人怎麽都拽不上來,這才鑽下水查看。
王老大的雙腿還在不停地晃動,上面被黑漆漆的東西纏住。江蕭林看不清那些什麽,但預感並非水草之類的東西,當即咬開指腹,不急不緩地在水裡畫起辟邪符……
紅色的血液被手指牽引地連成歪歪曲曲的符,下一刻,那道黑影急速蕩開。
江蕭林鑽出水面,首先往岸邊看去。
窮奇很乖,叼著那個小小的草蟋蟀滾來滾去地玩。
他一笑,心神穩住,拉著王老大上岸,可移動兩下,那股被束縛的感覺再次降臨,蹙眉往下看,黑影又回來了!
還是在抓王老大的腿。
王老大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昏昏沉沉地看向江蕭林,又低頭看看下面,眼裡最後一點兒希冀都沒了:“我、我活不了了……她來找我索命了,逃不了的,我不死,可能就是我弟……快、快去讓我弟跑……”
江蕭林要拽他的手略微遲疑。
逃不了……
惡蛟曾信誓旦旦地說薑邑活不了三年。
可惡蛟已死,唯一和它接觸的只有朱香梅的鬼魂。
神色忽然一變,男人想也不想,再次鑽入水中,抓住王老大的腿,湊近直面那團黑影。
不能再用驅邪符,不能讓朱香梅消失!
黑麻麻的水,還是什麽都看不到,或許距離邪祟太近,一股道不明的氣息讓他逐漸頭痛,他咬牙忍住,耳裡是詭異的噪音,似乎在警告他立刻離開。
休想!
抓緊王老大的腿,一屏息,閉眼穿過那團黑影,狠狠撕扯黑影緊攥的地方。
並不是要幫王老大擺脫桎梏,只是想知道,抓著的哪裡,究竟是什麽……
那團黑影被撕扯開的刹那,江蕭林渾身發冷,可還是繼續。
“嘭”一聲,是什麽龐然大物跳水了。
圓圓的腦袋近乎頂著他的額頭,微卷的毛發白中帶黑,在水裡蹭得他臉上癢癢的,老虎一樣的凶獸在水裡也沒縮減體格,依舊圓圓實實,爪子朝王老大腿上一劃,布料“嘶”地碎了。
兩條看著沒有任何異樣地褲腿,居然封著夾層……
繡花鞋從夾層裡徑直掉下去,被一團黑影裹走。
窮奇眼睛一瞪,不滿地追去,狗刨一樣快速蹬腿。
江蕭林:“……”
大老虎變成大旋風,轉眼就在水裡攪出旋渦,片刻後再冒出腦袋,雙眼興奮得發光,因為嘴裡多了一雙繡花鞋。
江蕭林在水裡找他找得面色發白,看到他出來,急忙把鞋從那張濕漉漉的嘴裡拿出來,還要再看有沒有受傷,遠處火光照了過來。
江煊他們帶著人過來了。
這次很快感受到薑邑的緊張,江蕭林立刻抓住他的爪子,揉揉肉墊:“寶兒,荒山裡面那個山洞記得麽?裡面還有一個暗道,我前段時間挖出來的,就在草堆下面……不怕,我們去那裡,天亮了再回來。”
可這次沒被他哄好,窮奇一看到江煊,毛就炸得格外厲害,像是應了激的的動物,喉嚨裡發出古怪的低吟,在那群人即將走近時,猛地拍動翅膀,頃刻帶著水裡的江蕭林和王老大上了岸。
王老大被扔在了地上,本來已經暈了,這重重一摔,又皺眉醒過來,余光被刺眼的火光晃得發疼,似乎以為自己進了地獄,意識不清地顫聲道:“香梅,放過我弟,他真的……不是有意殺你的……”
“什麽!”
“朱香梅是被人殺死的……”
那邊,江煊侍衛身後的村民們叫嚷起來,王老二甩開質問他的朱大牛,撥開人群要過去:“哥!”
聽到那聲“哥”,王老大身子震了震。
王老二還要過去,被江煊的侍衛攔住。
朱大牛還在吼叫要說法,被侍衛□□的刀嚇得瞬間失聲。
然而,並沒有太多人關注一個早就死了的人的死因,比起那個他們並不在意的死人,江蕭林身邊那個長著翅膀的老虎更讓他們震駭、害怕、好奇……
江煊注視著那頭“老虎”,又看向“老虎”身邊的江蕭林。
侍衛們感到威脅,全部拿起武器。
羅以鴻還在四處泛著草叢找人,找不到,本來想直接質問江蕭林,可到底被那頭“老虎”震住,只能遠遠問:“蕭林,薑邑呢?!”
聽到自己的名字後,窮奇的毛炸得更嚇人了,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嗷嗚一聲,張嘴倏地從江蕭林手中搶走繡花鞋,展開翅膀,這時一陣狂風襲來,他在眾人伸手擋眼的同時,疾速飛起,四肢還不忘在空中迅速劃動……
清楚看到這一畫面的江煊和羅以鴻:“……”
江蕭林這次沒有追,他緊盯著那道身影飛離的方向,確定是荒山後,劇烈起伏的胸膛終於開始平穩,忍住心底所有的不安,以手握拳,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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