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以鴻微愣,緊接著狂笑一聲,搖搖頭再也不說了。
……
如今,薑邑家就在前面。
羅以鴻看江煊還磨磨唧唧和那群村民說話,氣得面如土色,也不管了,揚鞭就走:“你當人死了不敢去看,我去看!”
……
薑邑的新屋前。
那位執行暗殺密令的隨從已經嚇得癱軟在地,脖子上的那隻手早已不見。
手的主人此時正慢慢朝滿眼凶光的“老虎”走去。
“少爺,別、別過去……”隨從不停搖頭,江蕭林若是死了,他也活不成。
男人仿若未聞,還在靠近那頭“老虎”,腳步很輕,似乎怕把眼前的凶獸驚跑了,薄唇一動,低低道:“別怕,不會讓他們看到,我帶你去……”
馬蹄聲猝然而至,原本已經在“誘哄”中逐漸低下腦袋的窮奇驚得抬頭,乍然豎起了毛。
男人握拳,陰沉沉地看過去。
羅以鴻被眼前的畫面驚得完全說不出來,拿起腰上的刀防備,視線再一瞥,根本顧不上野獸的事兒,下馬急忙往屋子裡衝:“薑邑……”
床榻上的竹席,只有腐蝕後的一灘黑灰。
屋子裡極其安靜,人始終沒有出來。
屋外,江蕭林回頭,看著滿臉不安的窮奇,森冷的臉一刻間融化,溫和輕語,試圖緩解眼前凶獸的緊張。哄獸之余,腦內已經規劃出一條最近能通往深山的路線。
薑邑每次變成窮奇後,至少會在天亮後才變回來,不能再讓更多的人看到了……
可炸起毛的窮奇這次怎麽都安撫不好了,隨著外人的增多,他愈加緊張,嘴裡發出咕嚕嚕的低吟,爪子抬起,一步步後退……遠處又有聲響靠近。
圓溜溜的眼瞳映出那片舉著火把的人群後,瞳仁一縮,再次仰頭咆哮,接著便在村民慌亂的驚呼聲中,越過江蕭林衝了過去。
江蕭林伸手,連一根毛發都沒抓住。
一靠近,村民們就被眼前的畫面嚇得險些魂飛魄散。有的站在原地不能動,有的扔了農具掉頭就跑,還有的下意識舉著農具抖著身子防備……空氣裡傳來異味,還有人尿褲子了。
“有老虎!真的有老虎啊!快跑,快——”
“救命!它朝我衝過來了!”
“啊啊啊啊……”
有對付猛獸經驗的侍衛大喊著讓他們不要亂動,然而收效甚微。
江煊拽著韁繩眯眼掃過去,目光很快落在了“老虎”背後的那對翅膀上。
這哪是什麽老虎……
凶獸已經亮著獠牙衝過來,江煊並不緊張,一臉凝重地抽出背後的弓箭,迅速對準那怪物。
龐然大物掀翻那群村民,卻沒立刻下嘴,看他朝自己放弓,眼睛一眨,毛瞬間炸得更厲害了,竟毫不躲藏地直奔他過來。
身後侍衛大喊:“少主小心!”
江煊緊繃著臉,歪下身子,瞄準那獸。
誰知手上驟然一震,弓箭落地。
他驚詫回頭,江蕭林不知從哪個侍衛手裡搶來的弓箭,毫不留情對著他手上的弓放了一箭,在放箭的過程中,他甚至都沒有停下來,疾奔上前,更快地去阻攔其他要拔刀砍向猛獸的侍衛……
江煊來不及多想,猛獸已經撲了過來,他本能地閉上眼睛,抬手護住頭部。
不甘、憤怒、震撼……種種情緒糾纏在一起,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今日絕對要死在那怪物口下了。
鋒利的爪子拍過來,身子重重栽倒地上。
驚叫連連。
灰塵四起,可預想中貫穿血肉的撕裂感沒有到來。
隨即,四周變得可怕的寂靜。
恍惚地掀開眼皮,江煊便看到那圓頭圓腦的“虎”怒目圓睜,張開血盆大口,嗷一下就將他面前的弓箭咬得稀巴爛。
江煊:“……”他搖搖頭,重新睜眼。
沒有看錯。
報復完弓箭,又拍了江煊一爪子,轉身就跑。
四個粗壯的爪子矯健有勁,跑得飛快,炸起的毛被風吹得往後飄,浪一樣波動。
那樣的速度,人根本不可能追的上。
江煊渾渾噩噩坐起來,侍衛們一擁而上,緊張地問他怎麽了,有沒有哪裡受傷。
村民們也都後怕地嘰嘰喳喳。
只有一個人,在那猛獸轉身後,推開人群惶然追過去。
江煊推開侍衛,看向那邊終於從屋裡走出來的羅以鴻。
羅以鴻雙眼紅得厲害,他徑直走到還躺在地上的隨從跟前,彎腰撿起那捅發射毒針的木製機關,恨恨地朝江煊扔過去。
江煊接過,不用看,也知道這是做什麽的。
前幾天,父親特意差他找來的暗器,說要殺人無無形。
確實無形,只要射中了兩根以上,那人只能化成一灘血水,什麽都不剩了。
薑邑死了。
他那個最沒出息,最愛惹禍,可也最沒心計的庸人弟弟死了。
頭突然有些痛,可還是強忍著站直了,江煊低聲問:“屍體……真的沒了?”
羅以鴻說了髒話,像是一刻也不願待下去,上馬剛要走,地上的隨從猛地坐起來,魂魄歸竅似的呢喃幾聲,看向江煊,連忙匍匐著過去:“少主!薑邑沒死!屬下本來看五少爺獨自出門,以為薑邑還待在床上才下的手……可是五少爺發現了,被抓住的時候屬下看到薑邑在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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