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過去就要去奪那把彈弓。
薑邑一腳踹過來。
羅以鴻嗤笑一聲,看那踢過來的長腿,完全不當一回事,伸手就去抓。
他和薑邑一起長大,對這少爺再了解不過,蹲一會兒馬步就嗷嗷叫,惹事和人打架也全靠著身邊的隨從,真要動起手來,那就是一身花拳繡腿,若非如此,在離京那日也不會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
片刻後。
嘶啞的痛叫回蕩在大路上。
連那匹馬都看得後退一步。
薑邑拍拍褲腿,把彈弓收好,重新背起竹簍,從羅以鴻身邊走過。
羅以鴻:“薑邑!”
薑邑停下,俯視著他:“雲京我想去就去,用得著你嗎?你的嘴可真煩人。”
羅以鴻從未聽過薑邑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眼睛都快瞪得流出淚了,用力抱著那隻脫臼的手:“你……你……”
“你”了半天,卻又什麽都不說。
薑邑微微一笑,沒再看那張驚愕又憤怒的臉,腳下輕快地走了。
晚上到家,家裡卻有人。
薑邑微愣,表情還是一如既往淡漠,他卸下竹簍,拿出今天買的一小塊肉,在門口的灶上清洗,邊清洗邊瞥那邊的江蕭林:“這是我家。”
這是下逐客令。
江蕭林站在屋簷下的陰影裡,一直看著他,許久後問:“為什麽翻我東西?”
“……”
居然被發現了。
薑邑拿出肉開始切,哼了聲:“誰知道那是你的東西?我還以為是你偷偷進人家屋子,作為鄰居,得幫人家檢查東西少沒少。”
漏洞百出!
江蕭林卻沒反駁,好一會兒才從陰影裡出來,看他在外面做飯。
除了那塊豬肉,薑邑還切了些蘿卜和野菜,灶鍋邊還放著一籃子他白天在松樹林撿的菇子,一一清洗乾淨後,豬肉焯水下鍋後,撒上香料,蓋上木蓋子開燉。
等待的時間裡,薑邑也不閑著,拿上工具去一旁繼續砌土牆。
他以為江蕭林對他有怨才會來看昔日少爺過自己過過的苦日子,不甚在意,頂多看一會兒就走。所以乾活期間完全不瞧那邊人影,隻偶爾瞥一眼咕嚕嚕的灶鍋。
明明知道不會有人半夜來偷,可還是本能護食。
哪知江蕭林始終不走,還跑到灶鍋那邊幫他燒起火來。
薑邑忍不了自己精心準備的食物在別人手邊,兩手髒兮兮的還沒洗就跑過去:“這是我的!”
添柴男子動作微頓。
薑邑清楚地看到對方嘴角翹了下,隨後又低聲道:“我知道。”
薑邑不開心了,伸手要推他走,可手太髒了,即將碰到那身華貴衣裳就立馬縮了回去。
萬一弄髒了訛他,他幾個月的活兒都得白乾。
江蕭林和羅以鴻不同,前者是陌生人,也沒招惹他,後者非陌生人還嘴欠,他有資格打。
一時間,兩隻手推也不是,收也不是,像個即將戰鬥的公雞,又凶又謹慎地往身側張開著。
紅色火光下,男子唇角翹起的弧度愈加明顯,最後似乎怕把人惹惱了,這才以手抵唇起身:“火已經燒好了,灶鍋不用再管,再燉半個時辰,味道應該正好。”
薑邑一愣,反應過來這人可能拿他尋開心,木著臉轉身繼續去砌土磚。
沒一會兒,那人又過來了,手法嫻熟地蹲下身也弄了起來,速度比他快,砌得也很正,還順手幫他把弄錯的一個地方拆了重砌。
薑邑皺起眉:“你要做什麽?”
江蕭林手上動作不停,這次聲音很低:“我要在蓮花村住一段時間。”
薑邑:“關我什麽事?”
江蕭林沉默半晌,忽道:“我懷疑有人要殺你。”
薑邑:“……”
他怎麽知道的?
江蕭林抬手,往前邊的梅樹指了下。
薑邑瞄他幾眼,狐疑地起身走過去。
梅樹下,有一條被砍成數段的蛇。
他蹙眉仔細辨認一番,發現這是雲京有名的毒蛇,哪怕及時送去醫治,被咬一口也未必能救回。
薑邑走了回去,瞥到屋簷的窗沿有把之前沒注意到的匕首……想來就是江蕭林用它斬殺的毒蛇。
江蕭林察覺到他的目光,說:“我來確實是想找你問一些事,只是天黑前聽到你房間有細微異響,以為與我那事有關,就未經允許闖了進去,還望見諒。”
薑邑:“……”
江蕭林神色淡然:“蛇是在床上發現的,那蛇雖毒,但在蓮花村很少見。”
薑邑問:“你是說,別人故意放在我屋子裡的?”
江蕭林:“自然比蛇自己進去的可能大。”
薑邑腦袋微微歪了下,他覺得很奇怪,如果是江蕭林隨從所為,現在時間還遠遠不到一個月,他們實在沒必要更改江世元的密令提前行動才是。
可若是別人……
那嫌疑人實在太多。
他沒有仔細追問此事,隻問對方:“你想問我什麽?”
他篤定江蕭林不會直接說出自己可能被咒殺的事,一來他確實有著很大的動機,直接問會打草驚蛇。二來,兩人關系不好,江蕭林全說了,別人眼裡鐵定會討厭他的薑邑就算知道什麽,那也不一定會說出來。
江蕭林望向他:“有人咒殺我,在蓮花村。這就是我回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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