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卿山望著那畫卷蹙眉:“裡面不止邪祟。”
薑邑和他看法一致,將畫遞給他看:“那個消失的村子應該也在裡面。”
樓卿山接過那畫卷,再次展開,目光下視,垂眸不動,像是感受到什麽,隨即臉色微沉,指腹一寸寸摩挲著搜尋。
薑邑沒出聲,一邊看一邊想著自己不久前拿那畫卷的感受。
惡意。
無邊的惡意。
其中確實裹挾著過去那天道的氣息,但又不全是。
樓卿山抬頭,指尖滲出的光逐漸變黑,他遲疑地收回試探:“馬腹在裡面。”
“……它沒死?”薑邑有些意外,他前世做凡人時,世間的四凶早已被上古神仙滅了個乾淨,他成為窮奇也只是被注入窮奇殘念的原因。那馬腹雖然不是四凶之一,但也是惡極的山怪,人面虎身,愛吃人。
這一類的獸,早就在神仙和修士的圍捕中,不見蹤影了。
也因此,薑邑只聽說過馬腹,而未見過,他根本不了解馬腹的氣息,自然也感受不到,而樓卿山在開天辟地前就已存在,對這世間萬物,哪怕早已不在的,都了如指掌。
“死了,不過魂魄吸食了上一任天道的氣息。”
薑邑明白了,別說帶著天道恨意的氣息,這種惡獸,哪怕隻吸食一點兒神仙的神力,修為也能大幅增長,如果僅僅是死後的魂魄,法力變強之余,還會模擬被吸食者本身的能力。
舊天道曾經統領天上地下。如今這畫卷,怕是也將那一整個村子都吞入畫中進行“統領”了。
可馬腹再怎麽模擬舊天道,本身也是吃人的馬腹,早晚會將畫中的人吃完。
想起過去那任天道,薑邑已經沒任何感想,如同看到一只要咬他螞蟻。
手這時忽然被捏了捏,樓卿山來回把玩著他的手:“馬腹喜歡在潛在水裡引人入水,再將其在水裡殺死,他可能就是用著這個習慣在那村裡的池塘裡誘人到水邊,最後全村的人都因此進了畫裡。”
薑邑聽出他的意思:“把這畫扔進水裡,我們就可以進去了?”
樓卿山這次沒點頭,思忖片刻,嗯一聲道:“裡面煞氣重,我如今介於神魔之間,可以混進去,明日就可以出來。”
“什麽意思?你要自己進去?”薑邑站起來,直接把喜歡得不得了的假發扯下,連形象都不顧了,“裡面不會有什麽秘密吧?我就要去!”
樓卿山:“……”
“這畫有一層屏障,進去後,無論是誰,都會在畫裡變成凡人……”
“我生來就是凡人!這有什麽怕的!”
“……”
微不可查的一聲歎息,樓卿山過去,俯身將對方凌亂的卷發捋順,又忍不住貼近親親那張微噘的嘴角,親著親著就被咬了口,他不動,反而被咬笑了:“還是那麽狠。”
“……”
“一般的鬼畫都會有具體的畫像暗示裡面的情況,但這張紙上無畫,裡面的情況會超出你的預想。”
誰知一聽這話,薑邑不僅沒了愁容,眼睛反而漸漸亮起來:“真的?我正好覺得無聊了!”
人界那些邪祟捉起來真的很簡單,毫無成就感!
少時,看出他是真心實意感到興奮,樓卿山目光複雜,心臟卻不由自主為這樣的薑邑急速跳動,旋即一把收起畫卷:“好,我們一同進去,進去前要找人守住這畫。”
薑邑直接千裡傳音召來了小蟶。
聽完他們的話後,小蟶有些意外地瞥那畫卷一眼,點頭:“天尊和神君放心,這一整天我都會守住這幅畫的,如果明日你們還沒出來,我就拿它去找老君想辦法!”
薑邑自動忽略他後半句,二話不說帶人前去洞府的仙池。
仙池霧氣飄飄,連地面都是鋪著玉石,不遠處是歇腳的仙鶴,薑邑抬抬手將那邊仙鶴毫不客氣轟走,拽過樓卿山手裡的畫卷就朝仙池扔去,還咕噥一句:“再麻煩,這畫紙也早晚是我的。”
小蟶:“……”
他不久前感慨什麽來著?
不待小蟶繼續想下去,那邊兩道人影已一聲不吭地齊齊跨入水裡。
一入水,瞬間不見。
小蟶除了當初奉命去接近人間的薑邑,其實在凡間待的並不久,後來在薑邑的幾次輪回中雖與對方綁定,但也只是借著薑邑的眼睛觀看塵世,他對塵世中衍生的邪祟鬼魅並不熟悉,然而此時此刻,突然脊背泛涼,尤其是在看那幅畫卷的時候……就好像,被什麽可怕的東西窺視著。
他連忙四下看看,自然什麽都沒有。
感受到來自畫卷的惡意,小蟶立馬盤腿打坐,築起一道屏障,默念起道經來。
……
此時的畫裡。
薑邑走在滿是石塊的小路上,背上是裝著竹筍的竹簍,走得氣喘籲籲,前面是帶路的駝背老人道:“走快些,走快些,趕不上席就壞了。”
從薑邑過來到現在,那老人就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薑邑剛進來時以為那是樓卿山,還納悶對方為什麽會變那麽老,可過去端詳一圈,也無法從那老人身上找出樓卿山的半分氣息。
他很快穩住心神,既然畫裡是一個世界,且由邪祟統領,那樓卿山和他在這裡面分開的可能本來就很大。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問那老人的話,大概得出以下信息: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