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畢業之後接觸過很多人魚，但像沐知這樣乖巧又粘人的倒是不多。

　　畢竟是秦聞笙找來的人，沐知就算有些狐疑，還是老老實實對著人伸出了手。

　　人魚的檢查確實不需要太多的步驟，在記錄了心跳這些常規數據後，溫頌坐在沐知的面前，將目光投到了對方那條尾巴上。

　　“聽秦聞笙說，你的尾巴最近不舒服？”

　　穿上白大褂的溫頌看起來很是專業，沐知將小魚乾捏在手裡，點點頭：“嗯。”

　　“有什麽具體的症狀嗎？”

　　“癢，”他道，“有的時候還會不受控制。”

　　比如在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的尾巴就經常會把他帶到地上去。

　　將它們在本子上記錄了下來，溫頌又問：“什麽時候會癢？”

　　抬頭看向一旁的秦聞笙，沐知垂下睫毛，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自己碰也會癢，”他說話的聲音小了下去，“但是被別人碰的時候時最癢的，而且…”

　　溫頌沒有催促，只是耐心等待著他接下去的回答。

　　“而且不止是癢，還會有其它很奇怪的反應。”

　　站在醫生的角度上，溫頌應該抓住這個問題繼續詢問對方。

　　但是在秦聞笙投過來的目光中，溫頌還是很識趣地閉上了嘴。

　　“所以他的身體怎麽樣？”秦聞笙將話題抓了過來。

　　將聽診器從脖子上摘下來，溫頌把儀器依次整理在箱子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家的這條小人魚應該是即將要步入成熟期了。”

　　成熟期是人魚在成年之後的又一個最關鍵的時期。

　　“時間到了就會來，”溫頌解釋道，“所以像你們之前描述的這些症狀，在這個時候都屬於很正常的反應。”

　　“倒也不會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就是在這段時間多注意他一下。”

　　溫頌說著說著，突然就停頓了下來。

　　他抬起眼在一人一魚之間兜轉了幾下，摸著下巴又補充了一句：“成熟期也意味著發情期的到來。”

　　“在通常情況下，只要人魚熬過這個階段，尾巴就會分化成人類的雙腿。”

　　他對著沐知眨眨眼，笑道：“到時候你就可以自己去偷秦聞笙藏起來的小魚幹了。”

　　這些事情在人魚一族中不是什麽秘密，每條小人魚在適齡年齡，他們的家長都會將這些完完全全告訴對方。

　　可是沐知自小就是孤兒，隔壁巢穴的鄰居們也一直以為他知道這一點，就誰也沒有跟他說起過這件事。

　　所以聽溫頌這麽一說，沐知便扭過身，抓著秦聞笙的領口很是驚喜道：“我可以長腿了。”

　　雖然做魚很快樂，但沐知還是格外懷念他的雙腿。

　　而且按照自己的尾巴長度來看，他這次變出來的說不定還是大長腿。

　　秦聞斂下了眼中的神色，伸手摟著湊過來的沐知，倒是問了個小人魚最關心的問題。

　　“他們人魚的尾巴，和變成人之後的雙腿之間有必要的聯系嗎，”秦聞笙問道，“單指在長度這方面。”

　　溫頌想了想：“有，但是關系不是很大。”

　　上回想象出來的那個恐怖又詭異的畫面徹底被秦聞笙從腦海中踢了出去，男人點點頭，便捏著沐知的手指，問：“大概還有幾天。”

　　將之前看到的內容回顧了一遍，溫頌給出了大概的數據，“三天吧。”

　　沐知掰著手指算了算，抬著腦袋悄悄問著秦聞笙：“到時候你是不是要上班去了？”

　　“是，”秦聞笙似乎是心情很好，嘴角還帶著些弧度，“但我可以繼續請假。”

　　溫頌是知道秦聞笙這個人工作起來有拚命的，先前還因為連續幾天的甲板險些得了胃病。

　　還有聽著他們的話，溫醫生倒是有些感歎：“你倒是寵他。”

　　他這話說得輕了些，沐知低著腦袋正掏著袋子裡最後那條小魚乾，聞言便疑惑地抬眼看向對方。

　　既然確定了沐知的這個情況是成熟期到來的表現，秦聞笙心裡的石頭便跟著放下來了些許。

　　溫頌是下飛機後直接過來的，一並帶過來的行李這會兒還在樓下擺著。

　　而下午的檢查又花費了不少的時間，看著外頭逐漸暗下來的天色，沐知便很懂事地提出了讓溫頌留下來吃飯的建議。

　　溫頌在高中的時候就知道秦聞笙的廚藝，但這麽多年來總是會因為這樣那樣的理由沒有真正品嘗過。

　　反正他手裡的任務都在回國前完成了，聽沐知這麽一說，他就從兜裡掏出了之前買的糖果，打算順勢答應下來。

　　結果沐知剛剛伸出手將糖接過，一旁的秦聞笙卻是開了口。

　　“溫副院長，”他捏著手機笑道，“溫院長讓我喊你快些回去，說是在你的報告當中看到了一個錯誤。”

　　溫頌最後是哭著離開的。

　　在汽車發動的聲音在樓下想起並逐漸離開之後，沐知趴在窗戶上，很是同情道：“他好可憐啊。”

　　都這麽大了，居然還要被家長檢查作業。

　　跟溫家打小報告的秦總將目光緩緩收回，他熄滅了手機屏幕，深藏功與名。

　　“他們家的家教就是這樣，”他解釋道，“不過溫頌也是提前回來的。”

　　“為什麽要提前？”沐知疑惑。

　　秦聞笙低頭看他。

　　“可能是因為，你比較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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