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正朝著房門越發靠近,還沒等柏玉舟將他放在床上, 小妖怪便已經撒腿跳了下來。
因為著急, 他變身的速度有些快, 以至於柏玉舟正低著頭打算俯下身,便突然被一股力道帶著往下衝了下去。
這幾日國師對沐知的所作所為冷翠都看在眼裡, 雖說以前對這位國師有偏見, 但跟在一旁親眼見了這麽多天后, 冷翠倒是稍許對柏玉舟的態度有了改觀。
她打小就接觸權貴,還未成年就跟著進了宮,現在這十幾二十年過去了, 在這麽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冷翠自認為她看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想著這幾日國師天天過來喊小殿下起床, 所教的內容也從繁複的古籍理論變成了最普通的練字和講故事, 就連昨天下午破天荒帶著人出去之後, 都任由小殿下將籃子塞給自己。
這些事情單看雖然不覺得有什麽, 但是一旦連接在一起,冷翠便敏銳察覺到了柏玉舟的退讓。
雖然不知道原因具體是什麽,但這個發展起碼也稱得上是一件好事。
至少對方放慢了速度。
冷翠的要求並不高,她隻想著沐知過得開心快樂,可此刻的沐知開心是開心了,但讓他去開心的對象,卻是既不對勁也不得了。
於是帶著這麽一個複雜的心態,冷翠在收回眼之後還是警惕地跟了進去。
只是她才剛進門,下一刻腳下的步伐便瞬間停了下來。
柏玉舟是被沐知順手這麽拽著往下倒去的。
好在他剛才的站位跟床之間不算太遠,再加上他反應及時,在沐知差點掉到地上之前就伸出手去摟住了對方。
沐知倒是成功避開了落地的風險,但他剛才對於自己錯誤的判斷也有些無措,所以他在墜地前下意識去勾住了柏玉舟的脖子,就使得他們此刻雙雙壓在了床上。
於是好巧不巧,冷翠進來的時候雖然沒有瞧見沐知的原形,但此刻眼前的這一幕還是讓她不由握緊了手裡的托板。
“…殿下?”
柏玉舟用手撐著床板,稍許抬起了身體,扭頭便啞著嗓子命令道:“出去。”
國師擁有的權力放眼整個皇宮,此刻就只有傅闌能夠於他相匹敵。
他的命令對於所有宮人來說都是絕對的,可冷翠卻是皺著眉並不想去聽從對方。
“殿下。”她將手裡的托盤放在桌前,轉過身便想過來將沐知解救出來。
沐知雖然被這麽突然一下壓得有些懵,但好在他這會兒倒是沒有晃神,余光瞥見冷翠喊著自己,便立刻去伸手阻止了她。
“我沒事,”他開口,“先出去吧。”
見他還有心思和自己招手,冷翠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在柏玉舟沉默的注視下合上門退了出去。
冷翠雖然沒有說什麽,但在將房門合攏的刹那,她還是拎著裙擺飛快往外頭跑了出去。
此刻屋內的兩人並不知道她正打算將這個消息轉告給傅闌。
在房門被輕輕合攏之後,沐知才松了口氣,伸出手便推了推壓在自己身上的那個人。
“你快起來,”他催促道,“你壓到我了。”
柏玉舟垂下眸,似是勾唇笑了一下。
“誒呀,”他故作驚訝,“被發現了。”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他還是將上半身直了起來,隨後撩起下擺便姿態優雅地重新坐回到了床頭。
沐知仰面躺在床上呼了幾口氣,隨後挪過腦袋來:“發現就發現吧。”
反正這件事冷翠以後早晚要知道的。
柏玉舟提著他的胳膊將人拽著坐了起來,“可要想清楚。”
“要是真和我綁在一起,以後可沒有離開的可能。”
柏玉舟的這句話說的輕飄飄的,但沐知卻像是一點也聽不出裡頭的警告般,還有心思去推著對方,讓男人將他掛在一旁的衣服給拿過來。
這樣的話,幾乎在每個世界裡沐知都會或多或少聽男人說過類似的話語。
他以前都是乖乖應下,甚至在上個世界的時候,他還一邊給貓梳著貓,一邊在緬因舒服得呼嚕呼嚕時去點頭的。
可是今天,沐知盯著對方的眼眸,卻是有了個新奇的想法。
“那我要是跑了呢?”他抬頭問道。
將手裡的衣服遞給對方,柏玉舟似乎是笑了下,又似乎沒有,“不可能會跑的。”
他的語氣很是篤定,聽得沐知卻是越發好奇起來。
“怎麽不可能,”他眨眨眼,“我的腿長在我身上。”
換著姿勢跪在床邊,沐知有些固執地問道:“所以我要是跑了,你會怎麽樣?”
因為姿勢的緣故,柏玉舟看向對方的時候是需要低著頭的。
他站在窗戶的旁邊,從沐知的角度看,柏玉舟的大半張面孔便都因此被籠上了一層陰影。
剛才突然冒出來的膽子瞬間就又鑽了回去,心裡的小貓薄荷飛快舉起葉子捂著了腦袋,隨後縮著身體就這麽將自己重新埋了回去。
沐知似乎是察覺到了危險,趁著對方還沒回答,他便也跟著縮了回去。
“你別說了,我不想知道,”他嘀咕道,“反正我也不會跑的。”
沐知是一邊說著,一邊在低著頭給自己穿衣服的,所以在最後那句話說完之後,他便翻身下了床,想著就這麽從柏玉舟身邊繞過去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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