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有些冷,修辭揉了揉手,脫下外套,遞給宋以霖,眉目溫柔,“拿著。”
宋以霖接過,笑了笑,“哦,那我在這邊等修老師。”
拍戲不會按照劇本的劇情順序進行,所以這場戲是劇本將近結尾,主角與反派在懸崖對話,然後貫穿整個場地的一鏡到底,要從一頭追著反派,穿過荒草到達另一頭。
其間要一氣呵成,十分考驗演技與對角色的把控。
但對修辭來說,不算太困難。
一切準備就緒,宋以霖就抱著衣服待在一旁,王銘舉著大喇叭,聲音貫穿全場——
“Action!”
修辭站在懸崖一邊,寒風凜冽,日光映著周圍的白雪投射在他深邃的眉眼,透著幾分冷淡與頹氣。
他手裡轉著火石鋼輪打火機,閃著些許火花。
對戲的是反派專業戶的老戲骨,入戲很快,“你還是知道了?”
修辭不吭聲,自顧自點了支煙,吸了一口,冷冷對視。
修辭不喜煙草的氣味,為了這個角色他努力地適應了好久。
並且也就是因為這個,當初他跟著周世禮去酒吧體驗,恰好就這樣碰巧救下了紅酒過敏的宋以霖。
其實冥冥之中,許多事早已暗中契合。
拍攝還在進行——
對方也毫不避諱的以目光回應,一個是瘋批反人格反派,一個是縝密成熟主角。
王不見王,狹路相逢。
不過是幾秒的對視,便讓圍觀的眾人發自內心地一顫。
宋以霖透過監視器也十分讚歎,修辭的演技愈發好了。
修辭身姿挺拔,以往的角色大多符合他的年齡,而這次主角更偏向於熟男型的,但修辭也能把控角色特質,給人意外和驚喜。
修辭眼睛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平靜的話裡帶著一絲狠勁,“南城最近不太平,想必你耗了不少心血……”
修辭台詞功底很好,此時沒有任何化妝特效,但已然可見他眸光寒涼,眼底攀上一絲殺氣。
對方嗤笑一聲,看向遠處的山水,“你知道,我喜歡安分的。”
銀裝素裹配合著泛黃的雜草,日光融進蒼穹,冷風灌進脖頸,修辭不著痕跡的僵了僵,點了點手中的煙灰,“既然如此,想走,就沒那麽容易。”
反派想轉身離開,修辭伸手淡淡一攔,“你不知道,南邊那些被解決乾淨了。”
……
隨後,鏡頭之下兩人搏鬥起來。
動作是早已排練過無數次的,但是在此蕭瑟的環境之下,別有一番味道,更加貼合劇本。
此時,沒有任何光影濾鏡,就單單通過監視器查看,眾人的心已經懸了起來,仿佛被現在的場面牽動心弦。
修辭的演技和身手是毋庸置疑得好,不過十幾秒的打鬥,就將劇中主角掙扎反擊與對抗展露無遺。
王銘猛地拍了下桌面,語調激動,“好!就是這個感覺!”
緊接著,王銘指揮全場,“好,對,一直向後跑,跑遠,直到2號掌機看不見……”
白雪枯草之間,兩人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縮為屏幕上的一小點。
……
“卡!一次過!!!”
“很不錯!”
宋以霖在一旁早已看呆,他在涅槃時見過修辭的表演,而如今又更上一層樓。
只是短短的片段,就讓人連連震撼,久久不能忘懷。
修辭站在那裡斂去一切鋒芒,恍若就是劇情中主角的原型,獨一無二。
宋以霖琢磨著細節,短暫地失神了一會,直到觸及手中的衣服才回過神來。
對,送衣服。
這麽冷的天,修辭想必凍壞了吧。
本來會有劇組工作人員專門負責,但宋以霖堅持一起過去。
他和工作人員順著方才修辭的方向走去,周遭是枯黃的雜草和白雪,山谷雜草遍地,由於拍攝需要,修辭和對戲的演員一直要跑很大段路,直到山谷鏡頭離開鏡頭視野。
現在,宋以霖和工作人員也是同樣過去。
“奇怪,為什麽修影帝沒回來?這都到盡頭了,人呢?”
這邊距離劇組較遠,又是荒山野嶺少有人來往,工作人員沒看見兩人。
直到盡頭的懸崖邊,大家向下望去,“按理說應該回來了,這荒山野嶺,去哪裡了?”
宋以霖沒見到修辭心中也急,四處張望。
工作人員撥通對講機,“王導,修老師回來了嗎,這裡沒人啊……”
“沒回來,這邊也沒人呢……”
……
寒風刮過,灌入脖頸,宋以霖四處打量,看到懸崖時猛地一顫,不知為什麽老愛胡思亂想。
他猛地轉頭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不會的,怎麽可能,自己怎麽可以這麽想呢?
還是沒有找到人。
工作人員到處巡查。
有人弱弱道,“不、不會掉下去了吧?”
被人立馬打斷,“閉嘴,這麽大段路,怎麽可能?”
聽到這話,那種缺失的不安感頓時彌漫在宋以霖心頭,就像一團明豔的火瞬間被冷水澆滅。
宋以霖忐忑,眸光微晃,不知為何神經不自覺地緊繃,他心跳得很快,好像突然意識到,自己對修辭的感情,比想象中更深。
只有他知道他不是“宋以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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