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戒指已經被當成禮物送了出去。
帶在了少年細白柔軟的手指上,是被自己強製地帶上去的。
有些隱秘的惡意在他的內心升起,就算是不喜歡這份禮物,但是尤醉卻沒有辦法將那隻戒指摘下來。
就像是他就算再不喜歡他這個人,但是卻還是要乖乖地呆在他的身邊。
他心中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漫不經心地抬起頭,卻正好看見了一張蒼白漂亮的小臉,顫抖著從一隻攝像頭的前面滑過去。
蠟燭的光線將暗道裡面照得光亮,攝像頭的質量也很好,分辨率很高,足以讓時朗能夠將少年的每一根頭髮都看得清楚。
包括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顫動著的可憐眉梢,他的側臉上那被他抹開的那道血痕。
尤醉微微咬著唇,卷翹的睫毛在鏡頭下忽閃著,如同某種蝴蝶的磷粉翅膀,雖然害怕但是卻還在不斷地往前爬行著。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鏡頭的最後,少年轉頭,濕紅可憐的眼睛衝著他投來驚惶不定的一瞥。
最後白色的蓬松紗裙就像是鳥類劃過的柔軟羽翼一樣,在攝像頭的前面一閃就消失了。
時朗原本臉上那種漫不經心的鎮定消失了,他一個人坐在黑暗裡面,監視器蒼白的燈光將他那張俊美的臉照射得有幾分鬼氣森森。
他就這樣靜坐了一會,半晌才突兀笑了一聲。
“怎麽敢的呢?”
唇角上揚得近乎愉悅。
“你還是真的給了我很多驚喜啊……”
就像是一只看見自己家裡面的不聽話寵物跟著別人跑走的主人。
“明明膽子怎麽小,卻怎麽敢一次又一次地逃跑?”
是誰給他的能夠從自己身邊逃離開的勇氣?
他的那個廢物的精神病男朋友嗎?還是那個總是在他身邊不安好心地轉來轉去的程子燁?
自己對待他難道是有什麽地方不好嗎?
還是說他就是這樣厭惡自己,甚至已經厭惡到了不放過任何一個從他的身邊逃開的機會。
一種一種假設在他的心裡面盤旋,他心中原本因為少年的溫馴被壓製住的惡意再次升騰起來。
他站起身來,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重,但是眼睛裡面卻全無暖意。
他確實是沒有想到,那隻漂亮小家夥的膽子居然這麽大,之前剛剛因為逃跑被他教訓了一頓,沒想到還是一點都不長記性。
得找回來重新好好教一教才行。
他笑出了聲。
身後的椅子被他踹倒在地,發出轟然一聲巨響。
櫃子下面的抽屜被一把抽開,一把銀灰色的手槍被男人熟稔地抓住了手裡。
“哢噠——”
子彈上膛。
槍口不耐地在空中抖動著,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射殺獵物,飽飲他們的鮮血。
時朗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監控室外面的黑暗中。
彈簧門在他的身後砰得一下合上。
……
尤醉攀爬在黑暗的暗道裡面,他的手中舉著一隻蠟燭,現在他的前後全都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只有他所在的這一小塊空間裡才有著光亮。
他就像是一只在不知道多大的海螺殼裡面爬行一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麽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什麽地方。
也許隻過了短短的幾分鍾的時間,但是在他看來,卻像是過去了一個小時那麽久。
在黑暗裡面孤身一人時,大腦往往會給出讓人誤解的錯覺。
尤醉身上還是穿著那件已經沾滿了鮮血的紗裙,整個人都狼狽不堪,甚至連腳上的鞋子都丟掉了。
他很快就沒有了力氣,抬起自己的手心看了看,幼嫩白皙的手心已經被粗糲的暗道裡面磨蹭出了淡淡的紅色血點。
他吸了吸鼻子,感覺眼淚就又要忍不住得掉下來了。
他好想柏寒啊,這裡好冷,但是柏寒的身上卻是熱的。
他舉著手,輕輕地吹了吹,就當是自己安慰自己。
如果是柏寒現在在他的身邊該有多好……
他如果在,就一定會把他抱在自己的懷裡,為他溫柔地清理手上的傷口,還會親他的耳朵,安慰他。
但是尤醉現在卻只有自己孤身一個人在,就算是他哭得再大聲,也並沒有人會來安慰他。
想到這裡,尤醉只能咬住嘴唇,忍住眼中的眼淚繼續往前爬去。
不知道他到底爬了多久,就在他即將窒息的時候,他驟然間看見通道的盡頭並不再是黑暗了。
而是出現了一扇黃銅的大門。
大門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但是就像是鎖住別墅的,讓他們無法離開這裡的門一樣,仍然很堅固。
尤醉看著封在自己前路上面的那扇大門,有些發愣。
在大門上面有著一個鎖眼。
他抓住門把手推動了一下,大門紋絲不動,很顯然,這一扇門也被鎖上了。
尤醉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這一路上走來,他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一條岔路,直到遇上現在自己眼前的這一扇大門。
而他根本就打不開……
他沒有鑰匙……
怎麽辦,只能這樣回去嗎?
如果是時朗發現他又解開了腳鏈,偷偷跑了出來,這次他一定會真的砍斷他的手腳,讓他只能呆在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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