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國王,連一個想要為你而戰的士兵都沒有是你的失職——不過我從來都不會和你這樣甚至就連一個士兵都沒有的弱者戰鬥,這是一種恥辱。”
她隨手揮了揮自己的手,八個小黑色的小卒走到了尤醉的棋盤上,身上盔甲的顏色從黑色變成了白色。
“好了,這樣才像一點樣子!”
尤醉的眸子暗沉沉地站在棋盤中央,默不作聲。帶著血腥味的狂風吹過他的側臉,他的脊背挺得直,被吹拂的銀發柔軟如一捧皎潔的月光。金色的王冠陷在他的銀發裡,閃爍著耀眼的亮光。
“好了,白王——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那接下來這場遊戲就開始——”
“等一下,我不會現在開始的。”
尤醉突然打斷了女神像的話。
“我的騎士還沒有來。”
“哦?”女神像挑了挑眉。“我怎麽沒有看見你的騎士?”
美人垂下那雙琉璃一般的眼眸,緩緩注視著地下的棋盤,直到一種輕微的震動傳來。
他的唇角勾了勾。“他來了。”
巨大的縫隙從棋盤中間被猛然劃開,背生雙翼的巨大身影帶著漆黑的霧氣從其中踏出。01的手上拿著一把漆黑如墨的寬劍,剛才他就是用這個破開了這一道隱秘的空間,強行闖入其中。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急促地看向尤醉的臉,似乎是在確定他有沒有受傷。
“不。”
尤醉的心中悸動了一瞬,他看向01,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致命的熟悉感,就像是在他的身上看見了曾經圍繞在他身邊的很多人的影子。
總是在這種時候,他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希望的時候出現,並且告訴他,事情還沒有走到最糟的那一步。
他救他出苦海,也誤他入殊途。
尤醉用柔軟溫熱的雙臂擁住了那些逐漸從01身上升起的冰冷盔甲,黑色無溫度的火焰在他們的身邊靜靜灼燒。
“不晚,是我知道你會來,所以一直在等你。”
一直都懸掛在尤醉脖頸上時刻都不離身的吊墜被摘下,幾乎是瞬間那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尤醉身側,天使一般的雙翼垂落。純白半跪在地上,吻了吻他母親的手,甚至都沒有多問一句話,就轉身向著戰場走去。
白色的盔甲在他的身上緩緩浮現,純白站在尤醉的身前,呈現出保護的姿勢,這是他的另外一位“騎士”。
濃重的海腥氣傳來,曾經被尤醉所感染的那個副本世界“漁村”,出現在了尤醉的左手手心上。而在尤醉的右手手心上的,卻是另外那個剛剛被他所感染的“現實世界”。
“拉尼亞,交給你了。”
他將漁村拋向了棋盤,幾乎是轉瞬之間那個原本巴掌大小的模型就開始變大,無數漆黑的乾枯鬼手從破損的圍欄之中伸出,發出絕望的慘痛哀嚎。
而另外一邊,已經被尤醉所感染的世界中,神色木訥的玩家們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對準了女神像的方向。鋼鐵的圍欄將他們圍住,高高圓圓的車輪從下面滾出,化為了一輛瘋狂的“戰車”。
“好了。”
尤醉抬起頭來,對準了遠處躲藏在士兵身後的女神像,禮貌地露出一個微笑。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
第230章 一步將死
白棋先行。
冰冷如雕塑的白色士兵向著前面移動了兩格, 宣告了這場遊戲的開始。黑白士兵毫不畏懼的共同大步踏入到一個棋格後開啟廝殺,石製的長劍猛然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刺耳利響, 盾牌摔落破碎, 鋒利的劍尖深深刺入石塊支撐的身軀之中,被橫向斬斷。
還在不斷呻吟著的黑白士兵彼此糾纏著滾落在地,勝者高高舉起敗者的頭顱,用這種近乎慘烈的兩敗俱傷下場來展現了這場表面平和的棋局之下所隱藏的殘酷和血腥。
“如果害怕的話, 我給出你認輸的權利,白王。”
女神像注視著尤醉的眼睛, 聲音輕緩,宛如一場幻夢。
“如果身為國王的你認輸的話, 那麽我會保證, 你能夠留存你的生命。你所失去的,只有你所有的‘籌碼’。”
尤醉抿唇笑起來, 他看著女神像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想要用一根棒棒糖哄騙一個成年人的小女孩。
“你不用繼續說了, 我絕不會認輸, 你和我應該都知道, 籌碼意味著什麽。”
在這個世界裡面, 如果失去了籌碼就是失去了一切, 甚至那是會比失去生命更為可怕的事情。
“當然,剛才你說出口的那句話, 我也送給你。”
石製的士兵冰冷的頭顱滾落到了他的腳下, 烈馬的嘶鳴聲響起, 有灼熱的熊熊火焰向前撲來, 似要將整片天空都染成烏色。
尤醉上揚的漂亮琉璃眼睛微微眯起, 將腳踩在了那士兵的石製頭顱之上, 雪白底色帶著暗紋的高高旌旗在他的身後隨風飄搖,
之前黑王說的話有一部分是對的,他已然將自己所在的世界都變成了籌碼壓在了這賭桌上。如果輸掉了遊戲,他便沒有任何退路了。
所以這一場遊戲,他只能贏,不能輸。
不過好在,他雖然實力很差,但玩遊戲的運氣一向很好——到目前為止還不曾輸過。
“殺了他,純白。”尤醉輕聲道。
白色羽翼在聽到他命令的那一瞬間便倏忽衝向前去,出鞘的長劍在空中劃過一段利落優雅的弧光,穩穩落在了那烈馬的頭顱之上。烈馬猛然折返,避過那原本應當落在脖頸上的一擊,嘶鳴聲伴隨在刀劍交錯的廝殺聲裡,側頸的鬃毛被割斷,漆黑的血液汩汩流淌,順著黑馬健壯寬大的高肩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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