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嘴咳嗽了兩聲,他踉蹌著從地面站起,隨手撿起了一把不知是誰掉落在地的短鐵劍。
“你是,你是——”
怨毒又恐懼的視線從女神像的眼中射出,死死地盯著01的方向,沒人知道她究竟是想到了什麽,但是她的痛苦和厭恨卻是這樣的真實。
“就是你偷了我的箱子!
“不不不,你怎麽還會活著,你不應該活著!殺了他,給我殺了他!馬上給我殺——都去給我殺了他!”
聽從他們女王的命令,瘋狂轉動著的白骨戰車向著01的方向滾去,黑主教也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元素球,懸浮在他身邊的鎖鏈一般的黑色的小球如雨點一般向著01掉落。
01身後的羽翼已然被折斷,身上的傷口雖然被治療好,但是更多的暗傷卻仍然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還在隱隱作痛。
他一腳蹬在地面上,幾個回旋靈巧地躲避過了那向著他刺來的白色骨刺,主教的元素球並未砸落在他的身上,反而又轟塌了一大部分的方格。
而01借著這個機會開始快速地向著黑主教所在的方格衝擊。
“砍了他的頭,砍了他的頭!”
女神像開始瘋狂地尖叫起來,她死死地盯著01的去向,以至於甚至沒有抽出一點精力多去關注一下自己的身後。
濃濃的灰塵揚起,遮擋住了眾人的視線,尤醉隱藏在了這灰塵之中。事已至此,在這場戰鬥中很少有人的精力會放在他的身上,畢竟他在他們看來是一個那樣的柔軟,無害,又需要他人保護的美麗國王。
沒有人會想到,當在這樣瀕死的殘局中,他竟也敢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對面國王的身後。
美麗柔弱的國王丟掉了自己的王冠和權杖,拿起了嗜血的刺刀。
他並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已然被他所遺忘的記憶。似乎在他未曾被那些詛咒所束縛的時候,他也曾這樣做過。
但是他已經被束縛太久了——
灰塵更多更濃地揚起,元素球爆炸的聲音不斷傳來,尤醉站在灰蒙蒙的塵埃中,原本美麗的銀發也並不像是之前那樣明亮。
沒有人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除了……01。
高大的男人站在滿地的鮮血和爆炸之中,在伸手扭斷了黑主教脖頸的時候轉過頭來向著黑王的方向看了一眼。女神像誤以為這一眼是挑釁,愈發被氣得渾身發抖。
但是尤醉卻清楚的知道,他是在看向自己。
【去拿走屬於你的勝利吧,我的小國王。】
他無聲地用唇語對著尤醉說道。
尤醉的心中一痛,看著那黑主教的屍體從他的手中滑落,那巨大的戰車轟然而來,一道森森的白刺從01的後背穿過,將他的整個身體都捅穿。
他的身體就像是一隻輕飄飄的玩偶一樣被吊在車前,第二根第三根刺很快就從他的胸口還有小腹的位置穿過,細弱的血流從其中流淌出來。
那身體裡面也已經沒有多少血了,他的血幾乎全都已經要在之前的一次次受傷和修複的過程中流光了。
刺耳的瘋狂尖笑聲響徹了整個棋盤,女神像全身已經變得漆黑,那一輪在她身後的月亮已然變成了血一樣的紅色,似乎隨時都要從天空之中流淌滴落下來。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她拍著手掌大笑著,整個蒼白的身子都因為極度興奮而向著前面仰去,不想放過在那人臨死之前臉上的任何一個痛苦的神情,甚至還想要去啐上一口。
“這本來就是你應該得的哈哈哈哈哈!你早就該——”
那淒厲的尖笑聲戛然而止,她的那種狂喜的神情在臉上逐漸凝固住了,一柄劍尖從她的胸口露了出來。
在她的身後,她看見了那一張從來都沒有預想過的臉。
那是那個過分美麗的白王……
此時他頭頂的王冠已然不知道被丟棄去了什麽地方,身上的華貴衣袍為了方便行走已經被扯斷,耷拉在赤裸的白皙小腿上。他沒有穿鞋子,腳髒兮兮的、美麗頭髮也已經亂了,灰塵落在他月光般的銀發上,遮蓋了它的光輝。
此時的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國王,而像是一個戰士。
在他的手中,有著一把鐵質的短劍,剛剛他就是用這把劍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啊啊啊啊——”
黑王感受到在自己的身體裡面那種生機正在逐漸喪失的感覺,她張開口想要尖叫,但是卻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戰車距離她此時實在是太遠,而此時她的身邊卻又空無一人。
尤醉從她的胸口裡將那把短劍抽了出來,柔軟的身軀壓在她冰冷堅硬的背上,他一劍高高用力揮下,斬下了那顆美麗的頭顱。
他砍得很用力,黑王的頭高高地飛出去,飛到了很高的地方,詫異和恐懼的神情仍然出現在她的臉上,似乎到了臨死的時候她仍然沒有想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她又怎麽會輸呢?
為什麽一個國王能夠這樣小心,謹慎,並且近乎不留痕跡地來暗殺另外一位國王呢?
他又到底是什麽時候來到她的身後的呢?
但是她很快就再也沒有腦子在去想這些問題了,她的頭顱劃過一個完美的弧線,墜落入深淵之中。
一方國王已死,巨大的棋盤在他的身前緩緩潰散開來。那白骨的戰車在黑王死後也發出淒厲的慘叫,無數的的幽魂開始瘋狂的掙扎,但是卻還是被從地下伸出來的那些怪異觸手所束縛,消融殆盡。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