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一切都尚未開始,這一次,在尤醉的干擾之下,沒有什麽火種遊戲,沒有什麽末日,也沒有什麽直播……
人們正常地在這個世界裡面生活,工作,文明和科技線也穩定地向前發展,他們什麽都不知曉,於是也不會覺出痛苦。
【我這樣做是對的嗎,二號?】
尤醉在廚房裡磕開一個雞蛋攪拌的時候輕聲問對方。
【如果他們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這樣的一個被操縱的,虛假的‘世界’,他們會作何感想?】
【小部分的人可能會恐慌,憤怒,怨恨,他們可能會起義,想要殺死你這個‘上帝’,又或者是將你奉為他們的神……但是說實話,大部分的人其實並不會在乎。】
【不在乎嗎?】
【對的,對於他們來說,真實是什麽並不重要。在他們的眼前可見的日複一日的工作,早餐午餐晚餐,還有孩子的作業和晚上電視裡面的彩票號碼是更為真實的東西。】
【這樣啊,我明白了。】
【我倒是有一個問題,主人。您曾經救了這個世界!
【如果不是您為他們贏得了那場戰爭,並且又在最後堅持自己的意見殺死了怪物。恐怕他們現在早就已經全都成為了那些怪物的食糧,但是現在他們卻將你這個救贖者忘得一乾二淨,您不會為自己覺得不值?】
尤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正在從烤箱裡面取出烤得焦黃的蘋果派,手機也同時在此時響起。
【不。】
尤醉回應二號。
【我也並不在乎。】他說道。
【我並不是為了讓他們感激我而這樣做,我只是——】
他的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今天遇見的那只和他說他一定會幸福的小熊,嘴角上揚了一瞬,又轉而繃緊。
他接起電話,電話是謝書打來的,對面似乎正在一家酒吧裡面,周圍全都是一片亂糟糟的呼喊聲,還有酒杯的碰撞聲和歌聲。
年輕了幾號的謝書有些冷淡不耐煩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我們部門有人喝多了,一定纏著我要我給你打電話要你來陪他,並且還說一會等你來了要給你個驚喜,當著眾人的面跪在地上用戒指向你求婚,你不答應他就會哭給你看。
“我的建議是你馬上把自己的手機關機,就當成我這通電話從來都沒有給你打過,你什麽都不知道,馬上去睡覺。”
尤醉笑了笑,乖乖地應了聲好。
謝書滿意地哼了聲,掛掉了電話,囑咐他明天降溫,多穿點保暖的,別整天穿得就像是來走秀場一樣,給他這個組長增加一些工作之外的額外調節任務。
這個月這已經是第四個想要向著尤醉告白的不怕死的家夥了,像是這樣下去,他們組的業績堪憂啊。
想到這裡,謝書苦惱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考慮如何將自己面前的這些醉鬼給送回去。
晚飯之後,尤醉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了白色的可愛毛絨睡衣,躺在了床上,就像是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類一樣打算入睡。
但是那個漆黑的夢境卻再次襲擊了他,他從無邊的虛空之中墜落下去,墜落,墜落……
在他身邊那已然冰冷的身體正在逐漸消融。
他在驚惶之中驚醒,滿臉淚痕。
【您還在想他嗎,主人?】
尤醉捂著自己的胸口,無聲地垂下眼。
【是的,我想他了。】
他曾經在無邊的虛無的大世界裡面想他,在即將墜落的星星旁想他,在很多個很多個安靜無聲的夜裡面,回想他的臉,回想他擁抱他的溫度,回想起他的很多張、很多張的臉。
【那就許個願吧,主人。】
【據說在下雪的日子裡許下的願望都會成真。】
就在這時,門外的門鈴被按響了。
心中某種強烈的預感升騰,尤醉從床上一躍而下,但是卻還不等他去開門,房門就從外面被人向著裡面推開了。
那張熟悉的,除掉面具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安靜地注視著他,身後的漆黑金屬羽翼沉甸甸地墜落在地上,在雪地上留下兩道淺淺的雪痕。
“你……”
尤醉感覺到一種難言的窒息,他的眼眶也濕潤了,還沒有說話,大顆大顆的眼淚就砸落了下來。
“你不是死了嗎,怎麽,怎麽又回來了——”
他還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想要去問他,很多很多的話想要和他說,他想要告訴他自己很想他,但是他的喉頭哽住了,小小地打了一個嗝。
01握住他微涼的指尖,在唇邊虔誠地吻了吻。
“您開口,我便會遵從。您早已佔有我的肉體、我的生命、我的靈魂。
“——未有命令,您的騎士又怎敢孤身死去?”
風席卷著冰冷的雪花,撲打在緊緊相擁的兩人身上。
天氣實在是冷極了,簡直是要凍掉人的骨頭,風嘩啦啦地將尤醉整理好的書籍吹亂,他明天肯定又要生氣地重新整理一遍。雪花在溫暖的室內下很快融化了,地板被蒙上一層容易滑倒的濕漉漉的水光。
還有、還有那個曾經以為死亡,此時卻就像是許願樹上面的小精靈一樣突然掉落到他面前的戀人。
——這一刻實在稱不上是絕對的圓滿。
但尤醉從未這樣地喜歡過一個冬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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