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卻沒有任何士兵退卻,因為在他們的身後,就是他們的王。他們同樣是沒有任何退路的。
烈馬被人壓在□□,上半身高高揚起,瘋狂地扭動著身軀想要將背上的人摔落,它幾乎就要完全成功,再次重獲自由——直到一道活物一般的漆黑冰冷尾羽鑽入它被劃開的肚腹之中,而後轟然炸裂開來。煙塵和血肉碎塊四處散落。
“謝謝。”
純白有些狼狽地單手撐在地面上,轉而看向自己的身後那羽翼漆黑的另外一位騎士。
高大的男人冷然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有種莫名的怪異情緒,宛如看見了一個不稱職的弱小贗品。
“你需要向王展現你存在的價值。”
01在空中高高躍起舒展羽翼,戰火和廝殺停在他的腳邊,黑白的棋格在他的身下宛如殘影般被踩踏,轉瞬之間他卻已然孤身深入敵人後方,手中的長劍直直地向著那身穿黑袍的國王。
一個個面容蒼白冰冷的士兵吱呀呀緩緩地扭轉自己的頭顱,用空洞的目光注視著他們之中的這個入侵者。
但兵卒畢竟不能回頭——
“騎士,我的騎士在哪裡?”
黑王伸出身子的雙臂高喊起來,她的聲音已不像是最初那樣溫柔,而是摻雜了癲狂的顫抖。
整個棋盤都開始顫抖起來,天空之中緩緩變化,似乎出現了幾隻血紅色的巨眼眨動又消失。那隻被規則扭曲了原本模樣的三頭怪物嚎叫著和01滾入同一個棋格之中,巨大沉重的身形甚至讓棋格上面的裂縫都愈發擴大,韁繩已然被扯斷,三個頭中的每一隻頭顱都在向著天空之中咆哮著,散發出濃重的腥躁臭氣。
“殺殺殺——一切都該殺!一切違背女神意願的全都是該死的!”
左邊的頭顱哀嚎著叫道,它的聲音裡面滿是痛苦,面孔上面的五官突出,扭曲成了怪異的模樣。
中間的頭顱咆哮,一口向著01身後那一片羽翼咬去,鋒利的邊緣如同刀刃一樣將它的嘴切割得鮮血淋漓,但是它卻毫無所覺。
“我將為女王的手中刀,腳下石,我將成為她成功的階梯,助她走上永生的白骨王座——”
“請吃吧,請吃我的肉!請喝啊,將我的鮮血作為勝利的佳釀暢飲!我曾在臨死之時被女王所救贖,與她簽訂了契約。如今也甘願做她的□□之犬,聽憑她的指使——這都是我將為我的生命所付出的代價!”
01手中長劍直直刺入那向著他撲來的野獸口中,堅定地深入咽喉,甚至將半個手臂都埋入其中,翻滾滾燙的鮮血和惡氣將他的手臂染黑。另外兩隻巨大的頭顱掙扎著瘋狂地露出血淋淋的獠牙向著他咬來。
“我將看見無邊的聖月光在王的身後升起,我將死去,我將複生!”
三個帶著臭氣的巨大的頭顱同時滾滾砸落在地,01從空中猛然墜落,身後鮮血淋漓,那兩片巨大冰冷的金屬羽翼被徹底從他的後背上面撕下,只在他赤裸的後背上留下兩道貫徹全背的猙獰可怖傷口,大部分的血肉被連帶著順著他的脊骨上面被掀去,露出下面根根分明的森然白骨。
他伸出手捂住自己從破開的肚腹中即將掉落的髒器,滾燙的灼燒感轉瞬傳遍他的全身,他感受到傷口開始瘋狂的愈合,初生出的柔軟血肉裹挾在赤裸在外的骨骼上被匆匆修補,甚至在嬌嫩的血肉之中還混雜著無數的沙塵,格楞楞地旋磨著他的骨肉。
傷口尚未完全愈合,但是下一場戰鬥卻已然近在眼前。
他們已然沒有時間了。
女神像默不作聲地看著自己的屬下吼叫的聲音逐漸暗啞,最後徹底失去了聲息,從頭到尾都是用那種漠然冰冷的眼神,沒有做出一次回應。
她蒼白的臉就像是帶上了一張沒有表情的白色面具。
“只有無用的衷心卻全無力量的弱者……不配為我效忠!”
三頭怪物的屍體緩緩沉下了棋盤,女神像再次高舉起自己的雙手,口中誦念著不知名的冗長咒語。
冰冷的白色石像的表層從她的身上破碎開來,在她的身後,那一輪無比明亮的宛如眼睛一樣的巨大圓月驟然浮現,幾乎要將她那渺小的身影全部吞噬。
整個棋盤都被籠罩在了那月的光輝之中,在場上黑方的棋子得到了那月光的照耀,發出興奮的嚎叫,更為蓬勃的怪異力量從他們的身上激發出來。他們的雙眼已然變成了血紅,理智正在從他們的思緒裡面喪失殆盡。
可是他們卻也正在變得更為強大,並且悍不畏死。
尤醉抬手,乳白色的籌碼值霧氣一樣向著戰場上的白棋落去,傷口在愈合,仍能勉強支撐,但是在這樣愈發混亂瘋狂的局勢下卻不能長久。
籌碼值幾乎在用一種致命的速度下降,當在他所有的籌碼都耗盡的那一刻,也就是這場遊戲結束的時候——
到底要如何才能贏得這一場“遊戲”?
漁村所表示的“戰車”,正在和對方的另外一輛白骨戰車糾纏在一起。漆黑的骨手旋轉著,長長的骨刺從其中伸出,相互碾壓傾軋。幽藍色的遊魂時不時從那白骨戰車上面肆意遊蕩而出,宛如吞吃美食一樣大口大口吃著那些從瀕臨破碎的柵欄之中伸出的骨手,發出嘻嘻哈哈的古怪笑聲。
純白表示的“騎士”在此時終於破壞掉了對面的另外一輛“戰車”,無力地扇動一下身後的翅膀,疲累地支撐著手中的長劍,暫時落在成堆的屍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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