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們都看見了啊……那個, 那個黑色箱子,還有裡面的怪物, 我們所處的這個正在逐漸變得錯亂的世界, 並且還有……還有那些突然死去的玩家, 還有巡學院……你們之前難道就從來都沒有人懷疑過這一點嗎?為什麽我們的世界會逐漸變成現在這個畸形的模樣?】
【財閥早就已經成為了那怪物的走狗, 連著他們手下的那些玩家一起, 全都已經被滲透殆盡了。而我們大部分的人也都只不過是他們手中的棋子!甚至就連我們的生命, 也只是為了能夠給他們提供籌碼值的工具罷了。】
【我相信他,不管你們是怎麽想的, 但是我相信他。我相信他, 不是因為他的那張臉, 也不是因為我對著他抱有好感, 而是因為現在站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是他, 能夠對著我們說出能夠拯救我們的那句話的人也是他。】
【但是……如果之前星盟的那一套說法是真的呢?遊戲畢竟只是遊戲, 我們只要能夠殺死尤醉,就能夠獲得這場遊戲的勝利,我們就能夠贏得存活下來的機會,這樣不是更加簡單嗎?我們為什麽要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他的身上?】
【他帶領我們走向的並不是勝利而是死亡,我們應該殺了他,這樣這場遊戲就會結束了。】
【殺了他!他就是這個遊戲規則的破壞者,在他之前,從來都沒有人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獲得這樣多的籌碼值……他才是那個惡魔!】
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就像是刷屏一樣快速地在屏幕上面彈動著,到了最後,甚至所有那些看起來還算是正常的彈幕都被夾雜在洪流之中席卷殆盡……
只剩下滿屏的鮮紅的三個大字——殺了他!
“看,尤醉,你是爭取不到他們的信任的。”
江間陰測測地開口,他從那狼王的偽裝下脫離出來,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陰鬱而不自信的總是躲藏在黑暗裡面的窺視者,他已經摘掉了自己的眼鏡,改變了自己的外表,獲取了他之前夢寐以求的東西。
在這些年裡面他就像是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也許一切從他打開那個箱子開始,未來就已全然變得面目全非。
“你說的那些話,那些什麽箱子,什麽大世界……你不覺得荒謬嗎?像是這樣你胡亂說出口的推測,又怎麽能換取來他們的信任?”
尤醉抿了抿唇,他的纖細的腰背挺直了,有血痕從他雪白的額角上面滑落下來,發絲濕漉漉地粘在他的側臉上,看起來有點狼狽。在他的身後整個世界都正在被血色逐漸浸染崩壞,只有他乾淨得像是一隻纖塵不染的白瓷瓶,那種易折又容易破碎的美在他的身上愈發彰顯,牢牢地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身上。
他緩緩抬起那雙眼尾上揚的琉璃眸子向著空中虛看而來,精致的眉眼穠豔如秋日裡盛開到極豔的一朵白芙蓉,在薄霧一樣的微寒冰水裡浸泡出凌然的冷意。
那些血紅色的彈幕從他的臉上劃過,就像是一支支向著他射去的利箭,但是尤醉卻穩住了身子,甚至沒有一絲顫抖。
在尤醉的臉上很少出現這樣鋒利冰冷的表情,他似乎總是柔軟的,甜美的,無害的,就像是被盛放在玻璃罐子裡面的黃色蜜桃,只要輕輕一戳就向著外面冒著甜滋滋的蜜水,任何一雙唇都可以來隨意品嘗啜飲。
他的美麗是這樣誘人犯罪,又沒有自我保護的能力,是路邊枝頭可以被肆意折下來親吻蹂躪的嬌軟花朵。每一個人都能夠在直播間裡面聽到他柔軟動人的啜泣,看見他殷紅勾人的眼尾,誰不曾在心中有過將眼前的美人獨佔,囚禁的陰暗思緒。
但是此時的尤醉卻就像是褪去了那一層柔軟勾人的多情偽裝,顯出那下面從未改變過的冰冷本性來。
曾經被作為一段數字代碼而在空無的數據世界裡面遊蕩了數百年的他,又怎麽會真的像是表現出來的那樣柔軟可欺?
他的甜美勾人的外表與花蛇表面的美麗紋理,或是食蠅草散發出來的香氣本質上是沒有區別的,只是一種能夠更好的“生存”下去的手段。
曾經身上背著詛咒,不管是在哪個世界裡永遠都只能是最為“弱小”的哪個他,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活著”,就算是身上背負了永遠都只能弱小的詛咒,就算是他的戰鬥力永遠也是無法提升的可憐1點,但是尤醉卻從來都沒有放棄過。
他想活下去,不擇手段地活下去。
尤醉已經改變了很多,現在的他肯定是和當初的那個做什麽事情都堂堂正正的那個一帆風順的天之驕子已經大不一樣了。至少江間的詛咒想要達成的目標的確是已經達成了一部分,在尤醉的身上現出了不知是好是壞的成果。
他緩緩抬頭,似乎看見了那些連續不斷的血紅色的彈幕。他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整個世界的詛咒和厭惡都如冰雹一般砸落在他的身上。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大部分的人仍然不肯相信他,他們就算是相信那個更為荒謬的“星盟”,卻也不肯相信是他們之前那樣愚蠢的被蒙騙。
“不相信嗎?不過也無所謂了……”
纖細如花萼的手指緩緩在虛空中張開,淺紅色的光環從他的手掌開始,如同水波一樣開始擴散,那水波不是在尤醉所在的這個世界擴散……而是通過“遊戲”,侵入到了正常的世界中……
“沒關系,我會原諒你們。因為我知道你們的弱點,也從不奢望你們中的大多數人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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