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 很抱歉, 尊敬的教皇大人, 他說他不願意, 那麽看來這場交易今天恐怕不會達成了。”
利頓·亞希伯恩隔著投影傳線幾乎要將自己的牙齒咬得嘎吱作響,大喜大悲也只是在一瞬間。
他不甘地看著那籠中的美人,仍不願意放手。
“所以你之前,就只是在耍我們?不不!我不需要他的同意,我為他付出了一千億,所以他現在就是我的東西了!”
“不,教皇先生,我很遺憾地告訴您一件事情,他永遠……永遠都不會屬於您。”
燭陵的唇又上揚了起來,他後退兩步緩緩地對著展台半跪下。
在他的身前,那鐵籠不知何時已然被打開了,又或者是其實那籠子根本就沒有被關上,而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用來偽裝的裝飾品。
而他們原本以為被捕獲的獵物,其實從頭到尾都未曾表示過屈從。
那白發的神靈赤裸著雙足從其中緩緩走出,隨著他的步伐,一對晶瑩透亮的纖薄銀翅從他的身後緩緩滑出,抖落閃亮的銀粉,如水的銀發披散在他的身上,在他的翅膀之間緩緩流淌。漂亮雪白的長尾一節節從尾椎的位置生長而出,骨節分明,宛如白玉雕琢而成。
他抬起眼來,無數的情緒在那雙琉璃一般的粉色瞳孔中閃現而過,最終隻殘留下一片單薄的虛無,那雪花一樣的長睫有些疲累地落下了。
心臟鼓動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就像是所有人的心跳都被攫取到了一處。
“你們願意成為我的臣民嗎?”
他們都聽到那聲音,那如此柔軟動聽,毫無攻擊性地充盈著愛意的聲音,就像是他們重新再次回到了母親的胞宮之中,隔著肚皮聽著那年輕美麗的母親對著自己唱著一首搖籃曲。
淡淡的迷蒙逐漸從一些人的眼中升起,他們的身子緩緩地向著青年的方向跪下,似乎是想要將額頭貼上他的腳跟。
是不是,只要成為他的信徒,那位高高在上的美麗神靈就會施舍給自己一個最為微不足道的吻?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算是放棄很多東西也是……也是沒有關系的吧……
現場靜默了下來,一種強大又有力的東西在眾人的心中不斷湧動著,不斷有著更多的人雙眼中流下淚來,對著尤醉跪下。
有的人口中稱呼的是母親,有的人稱呼的是神靈,有的稱呼的是無上的王……
直到一道刺耳的聲音打破了這種近乎詭異的獻祭的氣氛。
“不,不可能!你……你是……”
利頓·亞希伯恩,現任的教皇大人從他的房間裡面推門而出,狼狽地坐倒在地面上,他的聲音甚至因為過度震驚而破音。
“你是蟲族的——你是——蟲——”
白發的神靈終於露出一點笑意,他點了點自己白皙的額頭,宛如一個靜默的休止符。
一切都陷入到了寂靜之中,帶著教皇那沒有說出口的下一句話成為了這場拍賣會的一個戛然而止的結尾。
“我作為蟲族之母,歡迎你們加入我們。你們將會擁有更長的生命,更加幸福的生活,你們可以不再為了瑣碎的家庭事務,為了工作而擔憂,也不用為了受到不公而感到痛苦……在這裡沒有壓迫也沒有奴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你們都將會成為我的孩子,獲得我平等的愛。”
屏幕暗了下來,無數人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投影器,上面顯示的是直播已結束。
但是那神靈的影子卻仍然逡巡在他們的心中,久久沒有散去。
在直播結束後的那天夜裡,數十萬的聯邦人放棄了自己原本的身份,自願成為新生蟲族。
拍賣會第二天,聯邦正式對蟲族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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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所謂的集體利益說到底根本都是個人利益的集合體,那麽他們就永遠都不會站在同一個陣營。”
尤醉安靜的垂落著雪白的雙足,他正坐在彌涅爾瓦最高的塔樓上,風呼嘯著從他的身後卷過,帶來血肉近乎腥臭的凜冽氣息。
在短短的三天時間內,原本人聲鼎沸的彌涅爾瓦已然徹底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蟲族軍營和養育基地。
在燭陵的幫助下,任何敢於反抗的擬態人都被殺死,成為了幼蟲們的食糧,幾百萬的蟲族從卵中誕生而出,吞噬著血肉,獲得了新生。
他們將會從彌涅爾瓦出發,前往和聯邦的戰場。
尤醉之前在拍賣會上面進行的是一項屬於蟲母的能力“精神感染”,但凡是心中產生了動搖的人都會在他的心中被種上一顆種子。
就像是他之前對格裡卡所做的一樣,但是這次他所面對的對象卻更多,透過屏幕進行的感染會被削減,但是卻還是生效了。
當天晚上,尤醉看著在精神網絡上就像是井噴一樣不斷出現的那些紅點,溫柔的用自己的精神力一一撫慰過去,感受著他們精神上面傳來的顫抖和感恩。
“你們從此自由了。”他說。
從此你們將遠離痛苦和煩惱,遠離欺瞞、壓榨和偽裝,成為蟲族這巨大的血肉集合體裡面的一個細胞,隨著它的呼吸而呼吸,隨著它的心臟跳動而跳動,順著它的血管流淌過全身。
他聽見他的孩子們歡悅地輕輕嗡鳴著發聲,想要湊到他的身邊來。
蟲族開始大規模的反攻,並且一上來就是呈現出壓倒性的一面倒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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