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紅色的血順著自己的嘴角流淌下來, 他不是王后, 是一隻怪物。
頭開始痛了, 就好像還有一些別的什麽東西在裡面活動著, 原來人的腦子裡面居然能裝這麽多東西啊。
有人將他溫柔攬入懷中,他的話就像是種子一樣刺入他的腦海。
“我的身與心,靈與肉……都屬於你……”
他的唇形狀優美冰冷,他在他的耳邊敘說。
“我在此立下契約。”
他的口型逐漸和尤醉自己的重合。
“我在此立下契約。”
尤醉哭著說。
程子燁的聲音從外界傳來,就像是來自於很遠的地方,模模糊糊地傳入尤醉的耳中。
“你沒事吧!小醉!”
他被人扣住了腰肢,有人來焦急地看他的臉。
但是尤醉也知道,他只能看見自己哭泣的表情。
嗚嗚,到底是什麽東西吧。
他究竟是之前忘記了……
忘記了些什麽?
這些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來的記憶幾乎是在瞬間衝入了他的腦海之中,瘋狂地攪動著他的腦子。
帶著他的思緒一起沉淪,翻滾。
“你清醒一下!沒事的,我在你身邊。”
尤醉將自己的側臉靠在程子燁的肩膀上,他想去摟住他的腰,將自己藏進他的懷裡。
但是他伸手,觸摸到的是他傷口上面的滿滿的血。
腦子炸開。
真實的,虛假的,在深夜的冰冷孤寂裡面被大腦重新用那些美好的記憶包裹上甜美糖漿的。
他就像是一個渴望糖分的小孩子一樣一口咬下,爆出滿口惡臭的血。
他看見紅色的血順著自己的嘴角流淌下來,他不是王后,是一隻怪物。
他渴望鮮血,白皙的肌膚上面鋪滿淋漓血跡,被當成黑暗的祭品懸掛在天之台上吊住脖頸。
所有人默默無聲地看見他死去。
他是犧牲品,他是送給神的祭品。
不由自主地開始哭泣了起來,將自己和自己的尾巴都蜷縮成了一團。
好想要躲起來,躲到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去。
這裡太明亮了,他在這樣的光下愈發感到自己的醜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就像是他似乎忘記了很多……很多,重要的東西。
那些東西是組成他的一部分,當他的這些東西被人打包丟進垃圾桶的時候,他的一部分自己就也被丟掉了。
他的靈魂被攪碎,隻留下一張美麗的皮囊,擺放在耀目的櫥窗之上供人觀賞,無人在意他眼中的空洞和悲傷。
沒有人需要他的記憶和靈魂。
在這一瞬間,小魅魔突然開口,一絲難得的明澈閃過了他的眸子。
他清醒的思維終於從那束縛他的枷鎖裡面解脫而出,露出了一點真實的他自己。
小魅魔的嘴角勉強往上勾出一個笑,居然很準確地喊出了程子燁的姓名,他淚水盈盈的眼睛清澈地看著他的臉。
“程子燁,你為什麽要來救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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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遊龍城聖殿128公裡之外。
洛伊城。
聖王站在鐵鑄的城牆之上,銀白色的鋼板在他的身下閃爍著凜凜的亮光,連綿成為一片亮目的海洋。
此處距離地面足足有五十米的高度。
這是最後的防線,被投影通訊中的記者稱為不滅的聖光的曙光之牆。
曾經有數百位金屬系的異變體為了鑄成這面城牆連續用乾淨自己身體裡面的異能,最後將自己體內的能量全部耗盡而死。
在聖王的身後,那些鋼鐵的冰冷城牆之下有戰爭之中的難民相互依偎著,缺少食物的痛苦和傷口的疼痛就像是烏鴉一樣圍繞著他們。
醫療資源早已不足,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死去,屍體被裝入白色的袋子裡面丟出城外,家屬甚至都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為他們獻上鮮花。
這裡已經算得上是前線,距離不滅之淵的戰線只有短短幾公裡的距離。
聖王甚至能夠看見那些掛著燃燒的火焰的黑色的高高聳立的帳篷,還有黑暗的墮落種在地面上肆意鋪開的菌毯。
這次不滅之淵的主力軍就是這些力量強大的墮落種,在平時這些都是甚至沒有理智的怪物。
但是沒有人知道,那不滅之淵的領袖究竟是用了什麽樣子的方法,才能將那些原本散落在荒野之上的全部異變體都收集起來,並且還能納入麾下。
讓它們能夠保持最起碼的友好關系,心甘情願地為他而戰。
這是一個永遠的謎團。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但是城內處處都懸掛著耀目的光團,在金屬城牆的映照之下近乎稱得上明亮。
在這裡沒有黑暗,正常的社會和生活規律早就被打破,現在的人們需要的是光明。
哪怕是那樣子的一點點虛幻而不真實的光明。
也許他們需要的並不是光明,而是安慰。
聖王不能休息,實際上他已經在這裡站了足足兩天了,在這兩天的時間內,他已經打退了十幾波的攻擊。
那些墮落種的怪物就像是不知道疲憊一樣,一波波地向著前方發起進攻。
它們風一樣的前來,又死去,留下一堆血淋淋的支離破碎的屍體。
在敗退的時候,這些屍體又會成為它們的食物,只有一層層的汙濁的鮮血浸潤了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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