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瘦削的手臂插入地下,一張巨大且蒼老的人臉緩緩地再次從他的手下“複生”。
“你之前都和他們說了些什麽,廢物?”
他踩在那張臉上,蹲下身子,用這樣溫柔的語調問道。
“我……我什麽都沒有說……主人!主人!”
那之前曾經和尤醉他們進行交流的巨大老人臉上顯出一種極度的恐懼神情來,它的五官都開始移動,就像是恨不得要將自己都躲藏在一個沒人能夠找到的角落裡。
“求您放了我這一次吧主人,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請相信我吧主人!”
但是他的慘叫聲卻逐漸地低沉了下去,終於在最後歸於沉寂之中。
許久,一點細碎的磷光被匯聚到了空中,是尤醉之前所殘留下來的光亮,這些殘存下來的光亮被匯聚成了一個小小的光球,漂浮在空中。
同時也照亮了那一張躺在地面上的畫像,上面繪製的那寧靜美麗的場景就像是完全和周圍割裂開來一樣。
“從畫裡面逃到畫外面,又從外面再次逃到裡面……但是時間就快要到了呀,到了那個時候,你又要藏到什麽地方去呢?”
低低的呢喃聲最後也消散了,在空寂的空間裡面只剩余下一雙雙恐怖的面孔上的猩紅眼眸。
……
“啊啊啊你們這些惡心的鬼東西滾開啊!”
“哎哎……怎回事?”
謝辰正要甩開方才還咬在他的手臂上面的人臉,但是轉瞬之間,周圍的環境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剛才是醫生直接抓著他的手將他一起拉入到了畫像之中,甚至就連謝辰都沒有反應過來。
翠綠色的森林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參天的古木下散落厚重的樹葉,隨著他的動作而被擠壓,發出沙沙的聲響。
一隻長尾紅松鼠從他身邊倒塌的樹木上面跳過,用一種好奇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很快跑開了。
“發生了什麽……”
狂歌揉著自己的身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們這是……來到了畫像中的世界嗎?”
狂歌最後也隻記得自己試著向那張看起來並不起眼的畫像裡伸出了手,但是卻沒有想到居然真的就是這樣神奇的“穿越”了。
那種穿過什麽東西的感覺很奇妙,就像是一下子穿越過了某種平時他們看不見但是卻的確存在著的“界線”一般。
甚至他有種感覺,並不是他們主動地進入到了畫像之中……而就像是這畫像在迫切地想要將他們吸入其中一樣……
“這個世界看起來要比外面的那個世界安全得多。”
醫生也觀察了一下四周,將手揣進白大褂的兜裡。
“至少在這裡還沒有完全被那些人手螃蟹所佔據。”
在畫像外面的世界裡面,除了那家旅店,他們幾乎已經找不到任何能夠落腳的地方了。
“這地方看起來甚至挺漂亮的,如果不是因為之前的那些遭遇,說不定還能真算得上是一個度假勝地,這一點倒是和當時我們來到這裡之前看見的那宣傳手冊差不多了。”
尤醉撐著膝蓋,半跪在了草叢上面,過分劇烈的運動讓他的眼前一片發黑,他閉上了眼睛,努力緩解了一下那種頭昏眼花的眩暈感。
“只是因為還沒有到時間……”
“我們必須要……找到安全的地方,否則到了晚上的話……”
他努力地從自己的喉嚨裡哼道。
“晚上會怎樣?”
“……你先別說了,你的情況感覺有點不太好啊!”
謝辰有些緊張兮兮地看著尤醉,蹲下身子想要去扶他起來。
“哎?尤醉你沒事吧?……尤醉!!”
“尤醉!”
“尤醉你醒一醒啊尤醉!”
但是尤醉卻徹底地撐不住了,之前在旅館中的高強度運動已經徹底地將他的體力消耗殆盡,還有之前在醫院裡面所經歷過的那些“治療”其實早就已經在暗中將他的身體摧毀了大半。
而此時的尤醉身體終於到達了極限,他像是陷入到了一種玄秘的奇怪狀態中。
就像是他感覺到自己明明是睜著眼睛,但是卻只看見那天空之中的漆黑色澤緩緩地壓在了他的頭頂。
就像是那些溺水的人絕望地看著漲潮的水起伏,淹沒過自己的頭頂,無可抗拒。
又像是被封在棺材裡面的那些還沒有徹底死去的人,在棺材蓋子馬上就要被蓋上的時候才睜開眼睛,卻無力發出聲音,只能就這樣絕望地緩緩注視著唯一的一點光亮在他的眼前消失。
似乎,有些感到冷了……
在謝辰大聲驚呼的呼喊聲中,他看見在漆黑如同墨染的背景中,有一片蒼白纖長的雪花從天空中飄落,那雪花是那樣的輕盈,那樣的潔白,就像是沒有重量一般,輕輕地落在他的眼睫上。
更多的雪花從天空中飄落了下來。
冰冷的,但是卻安穩的觸覺,被掩埋在黑暗之中的,被周圍的蒼白雪花這樣包裹著的感覺,是那樣的令人向往……
他想要在雪花裡睡一場長長的覺。
“很累了嗎?”
有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但是他卻無法回想起自己上一次聽到這聲音是什麽時候了。
那聲音一點點地在他的耳邊循循善誘。
“你一定很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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