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沐與你們不同。”樓崖道。
“是嗎。”樓霧冷冷諷笑,“就算現在不同,以後也會被你們逼入妖鬼界,就像當年的我。”
樓崖的眼睫顫了下。
“沒有改過之心,你就不必再出來了。”
門從外面關上,擋住樓崖的身影。
光線不停被壓縮,直至門扉閉緊,樓霧徹底陷入黑暗。
樓霧臉色陰沉站在原地,腦子裡全是沐玄的事,他的一番好心,全部被沐玄踐踏。
沐玄竟然敢——
他怎麽敢!
鬼主的聲音樓霧腦內響起。
“血尊者。”
樓霧表情變化,即使鬼主不在這裡,也恭敬下跪,“拜見尊上。”
“你做得太急了,不止封蝕,如今連你也暴露。”鬼主道,“而你被關在鎮邪塔,處境更糟。”
“屬下辦事不力,請尊上責罰。”樓霧咬了咬牙,“沒想到阿沐會出賣我,真是個蠢貨。”
“樓崖的弟子對他那般好,他更向著修士也是理所應當,總有一日他會明白的,不必著急。”鬼主道,“我沒有責罰你的意思,只是掛心你在鎮邪塔的情況,樓崖不會再對你容情。”
“謝尊上關心。”樓霧高興起身,精致面容浮現對父親的孺慕親近,“昆侖境正忙著阿沐與萬宗大會的事,如今再添上我,他們忙不過來。以正道的作風,他們從我口中撬出鬼族的情報前,我一時半會性命無礙。”
“你喜好熱鬧,為了計劃被關鎮邪塔,已經委屈了你。”鬼主沉吟,“不過,你還要在那裡待些日子,樓崖的計劃往後放,你優先抓住沐玄,到時我接你們一同回妖鬼界。”
樓霧揚起笑:“真的?”
“當然,我何曾騙過你。”鬼主道,“沐玄有能力潛藏在昆侖境,必定身懷鬼族寶物,或者鬼族大能的傳承,那些不能落到正道宗門手上。”
“謹遵尊上之令。”樓霧期待的笑容壓不下去,認真道,“我定會抓住阿沐,帶他回去。”
*
沐玄在鎮邪塔關了三四日,每日不是睡覺休養生息,就是和韓蘆聊天,也不覺得煎熬。
唯一的麻煩就是身體殘缺,時時刻刻都在流失鬼氣,身體自動修補耗費的能量也巨大,從樓崖那裡得到的陽氣已經耗空,靠睡覺完全補不上來。
沐玄無精打采趴在床上,動一下都懶得,韓蘆喊了好幾聲都沒回應,嚇得險些叫人來,他才懨懨回了一句。
外面,關於沐玄的傳言不停發酵。
“聽聞阿沐美貌驚人,藥鼎峰好幾個弟子都見過,玉典劍的親傳弟子包庇他,莫非就是被鬼族的美貌蠱惑?”
“池雲鏡絕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池雲鏡只是個少年,平素冷情冷性,說不定都是壓抑著。”
“上次夜市,他和楚朗風好像還為阿沐動了手,那鬼族竟比合歡宗還要厲害。”
“笑死,你們這編得也太離譜了,真會有人信?”
“我怎麽聽說,阿沐的模樣猙獰可怖。”
“聽誰說的?”
“真武宗的一個弟子,他去阿沐的囚室看了,到今天都睡不好覺。”
傳言塵囂甚上,愈發勾起人的好奇心。
又有些修士靠近沐玄的囚室,沐玄每到這時就隱藏身形,他們什麽都看不見。
可今日不同,沐玄連隱藏自己的力氣都喪失了,沾滿血的鬥篷衣角垂到地面,蒼白與紅色交織而成的虛影伏於床上。
一行真武宗弟子走向沐玄的囚室,琴書門弟子看見,阻止道:“金立,你們不要過去。”
金立道:“葉言薇,鎮邪塔不是琴書門的地盤,我們去哪用不著你管吧。”
“我收到風聲,昆侖境的審判要開始了。”葉言薇道,“玉典劍可能像押送阿沐入塔那樣,再親自帶他去受審的玉清殿。”
“玉典劍曾明言,不希望有人靠近阿沐的囚室,如果你現在過去,被玉典劍發現,可不好收場。”
“玉典劍何等人物,親自押那個鬼族入塔,已是十分負責任,怎麽可能還來接他。”金立言辭間對樓崖頗為推崇,“審判即將開始,那我更要過去,否則之後可能就見不到了。”
“我的一個師弟,前幾日冒冒失失去那個鬼族的囚室,至今心神不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他真的膽小如鼠,還是那鬼族做了什麽不為人知的手腳。”
葉言薇道:“阿沐不可能對他出手。”
“聽你的話,好像向著那鬼族。”金立覺得奇怪,上下打量她,“莫不是你也被那個鬼族所迷惑。”
“池雲鏡都能上當,你中招也不奇怪。”
“阿沐從未蠱惑過我。”葉言薇皺起眉,“只是我負責看管韓蘆,與他聊過幾句而已。”
韓蘆當年救的修士,就出自琴書門。
“阿沐性情溫和,他的模樣也不可能嚇到人。”
“你越這麽向著他,我越覺得你受了蠱惑,你在宗門接受的教導都到哪裡去了。”金立徑直向前走,“我只是看看,你何必緊張,若他真沒有對我的師弟動手,我自然不會冤枉他。”
葉言薇一怔,或許是沐玄蒼白得過於脆弱,令人情不自禁想護著。
看著金立走向沐玄的囚室,她立刻跟上。
樓崖告誡過五大宗門的修士,不要靠近沐玄的囚室,但那不是命令,不一定要遵守,別宗的弟子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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