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喜歡這樣的堂兄,很喜歡。
凌佑垂眸看著凌霜竹默不作聲地收下了錢,可
明明如了他的意,但是他的心裡又糾結起來。
剛才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太凶了?會不會嚇著他?
不久前霜竹才遭遇了那樣的事情,若是回府後還要看著凶巴巴的自己,心裡會不會覺得委屈?
這麽想著,他的語氣又盡量軟了下來:“你好好休息,如果錢不夠的話,盡管同我要。”
景良途眨巴眨巴眼睛。
據說,凌佑常年帶兵打仗,戰功磊磊,得了不少賞賜,但是又沒什麽物欲,也沒什麽用得著錢的地方,更無妻兒,這錢沒有地方花,只能堆著。
換句話說,高富帥堂哥。
此人非常值得深交!
他的好意,景良途沒有辜負,而是好好地將錢收了起來,目光清澈地看著凌佑,笑得真心實意:“謝謝堂哥。”
見他如此,凌佑的臉上也出現了常年不見的笑意。
凌佑身邊的人都知道,自從凌公子回來之後,凌佑笑得次數比過去加起來的還要多。
失而復得,於他而言便是上天的垂憐。
這次,他一定會好好保護他,再不讓他遭那樣的委屈。
只是目下還有一事十分重要。
便是凌霜竹為何會淪落青樓一事。
雖然景良途努力將自己受到的損失降到了最低,但是他沒有辦法代替凌霜竹去原諒他生母所做的一切。
在原劇情線中,在青樓裡受盡凌.辱,心如死灰的凌霜竹在回府之後,也是眼神黑洞洞地指著他的生母姝雲,一字一句道:“是她不顧母子情分,將我買入了青樓,受盡侮辱。”
正如原劇情線一般,景良途在回府後也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凌佑。
在那之後,凌佑當即怒發衝冠,拔了劍就去山腳下找隱居在此的姝雲。
姝雲原本想等凌佑替她洗清私通的罪名,沒想到卻等來了他的提劍審問。
姝雲到底懂些算計。
她威脅道:“我勸你最好瞞著這件事,要是讓旁人知道凌霜竹曾經淪落青樓被千人騎萬人辱,你好好想想他的名聲會怎麽樣!”
凌佑果然愣住了。
姝雲笑了:“人言可畏,你不想讓他死在唾沫星子下,毀了他的將來,你就放我一條生路!”
凌佑的臉色憋至鐵青,手臂上青筋泛起,卻也無可奈何。
凌霜竹本就備受苛待,倘若讓凌長修知道他曾經待在青樓,成為別人賞玩的對象,勢必會對他更加冷眼相待。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咬牙道:“滾!”
姝雲立刻連滾帶爬的逃走。
她跑遠後,凌佑的眉眼慢慢變得鋒利。
他的屬下跪在他的面前,低垂眉眼,聽候差遣。
“必要的時候,殺了她。”
“屬下領命。”
凌佑還是第一次對有親緣關系的人下這樣的狠心。
但她怎麽敢這樣對凌霜竹。
她怎麽敢?
他將這件事的處理結果告訴凌霜竹後,他原本以為他會有什麽痛苦的反應。
沒想到,躺在床上的他面色卻很平淡。
他眼睫輕垂,目光淡然道:“早有所料。”
凌佑下意識地攥緊了手。
只是他不知道眼前人的“早有所料”是真的早有所料。
畢竟景良途是手握劇本的人!
所以景良途也知道,姝雲在逃走的路上遇到了山上的猛獸,人入虎口。
他也知道,凌佑會因為擔心生母身亡的事情會害他傷心,所以一直瞞著他。
畢竟他認為凌霜竹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是一個不慎踩死一直小蟲都會心懷愧疚的好孩子。
只是不知道,在暗香齋
裡的日日夜夜,已經將原本的凌霜竹變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冷血人物。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踏上反派之路,從此在這條路上一路狂奔,再不複返。
為了不惹他傷心,凌佑溫聲道:“你好好歇息,有事喚我進來,我一直在的。”
景良途感激地看著他:“好,謝謝堂哥照拂。”
以前的凌霜竹其實也非常在乎這個堂哥,只是被關入青樓前,他以為他脾氣差,人很凶,總是不敢再他面前說太多的話,也不敢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激。
而在這之後,他又以為自己入了青樓,髒了身子,汙了名聲,覺得平生最瞧不起青樓之人的堂哥會就此嫌棄他,便愈發不敢坦然表達了。
一來二去,直到死都沒有對這個堪比至親的人說一聲謝。
想來,也是十分遺憾的。
他垂下眼睫,手揪著棉被,語氣無比真誠道:“您雖只是我堂哥,我卻時常覺得您就像我的兄長一樣,一直照顧著我。我...非常非常喜歡您。”
凌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當即怔在原地。
他咽了咽唾沫,手僵了起來,面無表情道:“哪裡的話,應該的。”
說著,他面無表情地幫他蓋好被子,面無表情地叮囑他不許蹬被,又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門,最後仰頭看向天空,試圖故作矜持。
端茶的仆從在經過這所別院時,見鬼的發現,這位不苟言笑,凶名在外的大將軍,竟嘴唇抽搐著,唇角仿佛快要揚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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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良途左手摩挲著蕭杞給他的太子腰牌,右手撐臉,目光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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