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他僅僅只是想讓這個人睜開眼睛而已。
為什麽連這麽簡單的心願都變得如此困難。
宋迢看到了景良途頭上那個致命的傷口,心中的痛苦就像是要溢出來一樣,他慢慢地跪了下來,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假裝他只是睡著了。
但是他知道,他騙不了自己,這個人是真的離開了他。
張言趕到的時候看都沒看他的父親一眼,而是直奔景良途的病床,看到醫護的眼神還有宋迢的狀態,他的心涼了半截。
怎麽會...怎麽會....
這麽好的人怎麽會....
他的父親,弄死了他的恩人。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如果不是他把許年帶出來,如果沒有遇到他那個心腸歹毒的爸爸。
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
宋迢將許年帶回他們相見的城市舉行葬禮。
這樣一來,他就用一種自己終於帶他回家了的感覺。
許年的死亡似乎是讓很多人都難以接受的。
在原世界線裡,他的死亡被認為是自作自受,命該如此。
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甚至一直跟許年互坑互罵的賀岐都不敢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他呆呆的站在許年的墳墓勉強,在上面放上了許年最討厭的花,以為這樣可能會把許年氣活,然後他們倆可以像以前那樣繼續鬥嘴。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是不可能了。
墳墓下的人不可能發出任何一點動靜,聲音都是來自活著的人的,痛苦也是留給他們的。
賀岐喃喃道:“以前原以為只是一句玩笑話,但是現在真的變成我在外頭,你在裡頭了。”
又是一段時間過去,在許年的墳前站了一個白發青年。
他站在他的墳前,背著風,抽了一支煙。
過了一會,似乎是想起了這個人討厭煙味,他就將這根煙給掐掉了。
“沒想到,第一個讓我有興趣的人,卻成為了我最後一點念想。”
穆丘輕輕闔上了眼睛,眼眶竟有些濕潤。
他撫摸著許年的墳墓,輕輕道:“我把賭場關了。”
“其實也沒什麽,關了也清淨。”他輕笑了一聲:“我只是突覺得待在賭場裡的自己看盡人間醜惡,自己也漸漸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你是我被汙染的人生裡遇見的第一抹顏色,我覺得我應該好好珍惜,而不是繼續讓那些肮髒的顏料繼續汙染你在我心中留下的回憶。”
他不再笑了,眉宇裡面掩飾著深深的疲憊。
“我就知道,乾我們這一行的,果然沒有好聚好散。”
...
在醫院裡的某一天,宋邱禎的手指突然抽動了一下。
幾天后,他從病床上慢慢地蘇醒過來。
醒來之後,他莫名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記憶慢慢的回攏,他記得自己是跟許年坐在同一輛汽車上,然後一輛卡車撞了上來,危機時刻,許年拉了他一把。
許年呢?
護士走進房間裡發現病人居然蘇醒了,連忙跑出去找醫生。
很快,宋迢也接到了通知他宋邱禎從醫院裡醒來的電話。
一死一生,像是某種交接。
宋迢冷笑了一聲,驅車來到了醫院。
他們倆之間自然是沒有什麽父子情深的畫面。
這些日子來,宋邱禎消瘦了不少,他坐在宋迢的面前,看起來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微風。
宋邱禎問:“許年在哪?”
宋迢沉默了一會道:“醫生說不能讓你受到太大的刺激。”
宋邱禎皺起了眉頭,嚴厲的質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宋迢的目光晦暗,裡面掩飾著藏不住的憂傷。
“他已經不在了,不過不是因為你。”
宋邱禎愣住了。
不只是有意無意,宋迢笑著道:“其實在失去了你的庇佑之後,許年就成為了我的人了,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把他帶回來不久,我就喜歡上了他,覬覦了他很久很久。”
宋邱禎怒斥道:“你在說什麽!”
宋迢的目光慢慢冷了下來,繼續陳述道:“可能是他害怕我,想要逃離我,所以在那之後不久,他就從我身邊離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安身。”
“再後來....”
宋迢的眼眸暗淡道:“他被壞人帶走,失去了生命。”
宋邱禎被他氣的差點突出了一口血來。
其實在將許年帶回來的時候,這個人最吸引他的便是他好看的外表還有乖巧懂事的性格。
可是相處久了,他漸漸地發現自己好像離不開他了。
只是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這個人對他來說是多麽特別。
但是當危險來臨時,他看到那個人冒著危險義無反顧的拉了自己一把時,他感覺自己乾涸多年的心好像突然就被填滿了。
只是他依然遭到了撞擊,從那一刻開始,他的意識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壓製住了一樣,根本無法蘇醒。
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能感覺到自己此時此刻無比強烈地想要蘇醒過來。
但是他好像被困住可一般,無倫如何也衝不開那道屏障。
當他終於清醒了的那一刻,其實他是欣喜若狂的。
他甚至認為許年可能就坐在他的身邊,靜靜地等待他的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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