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亥也沒有回頭看他, 與自己今天新結實的朋友有說有笑地離開。
他們一路走到校門外,新朋友坐著家裡司機開來的車在校門口與他分別, 他則是穿梭過周圍一輛又一輛的豪車, 來到學校幾百米外的公交站台。
不一會兒,那個少年也背著書包走了出來,視線依舊停留在他身上,但沒有過來跟他打招呼。
而他也仿佛沒看見一般,面無表情望著前方車水馬龍的街道,直到公交車到來。
二人一前一後上了車。
車子從市中心緩緩駛往城市郊區, 車窗外的景象隨著車子的行駛,逐漸從高樓大廈,變成了矮小的平房。
四十分鍾後, 車子停靠在終點站, 兩個少年背著書包前後腳走下公交車,穿梭在這熟悉的、已經反覆走過十幾年的昏暗巷道,走上那建築年齡至少超過五十年的老舊居民樓。
他們站在同一個樓層掏出鑰匙,一左一右打開對面兩個房子的大門。
看著屋內黑漆漆的,根本沒有任何煙火氣息的客廳, 鄭亥想起,自己當年這個時候,父母基本不在家,家裡壓根沒什麽吃的留給他。
煩躁從他臉上一閃而過,他轉過頭,對身後的少年說:“小祁,等下我去你家裡吃飯。”
叫做司祁的少年轉過頭,幽深的眼眸望著面前的家夥。對方笑容溫和,眉眼間滿滿都是親近,仿佛與自己關系極好一般。
“……嗯。”少年低低的應了一聲,情緒似乎有些低落。
得到司祁的回應,鄭亥滿臉笑容,絲毫不意外司祁的回答。他再次轉身,打開門旁邊的電燈開關,看著那一閃一閃忽明忽暗的老舊點燈,還有屋內亂七八糟全都是便宜貨的貧窮景象,眼神不由自主的陰鬱下來,臉上滿是厭煩。
為什麽別的同齡人那麽好運,一出生就站在別人一輩子都到達不了的終點。
而他卻一出生就在這垃圾一樣的地方,即使再怎麽掙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付出旁人數倍的努力,也比不過那群好運的富二代。
學習成績好、考上了名牌大學又怎樣,花了幾年時間好不容易追上的白富美,終究比不過所謂的門當戶對。
好不容易讓人家懷了孕,竟然還被那個該死的男人開車撞死。不就是睡了他的老婆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他一個同性戀忍耐著惡心去睡女人本身就很不容易了,壓根就不是饞人家的身子,至於為了這種事要了他的命?
也算是老天開了眼,讓他回到了十五年前。
死而複生白白撿了十五年的光陰當然是好事,但他當初好不容易擺脫了這個窮地方,還沒來得及享樂幾年,竟然又要重過一遍苦日子……
鄭亥隨手把書包丟在桌上,拿出紙筆構思他重生後的未來規劃,首先就是要在這個學校裡交到一群有權有勢的同學……
他好歹是重生回來的人,對付一群天真的小孩子,糊弄他們把自己當成好朋友,難道還不容易?
用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安排著接下來幾年的大致安排。一口氣寫到了十年後如何通過這群富二代迎娶他們圈子裡白富美,或者乾脆釣上一個金龜婿“嫁”進他們家,鄭亥肚子咕嚕叫了一聲,皺著眉放下筆。
這個年紀的少年實在是太容易餓肚子了,每天不吃上很多東西根本不行。
想想上輩子,他是讓司祁給他做飯,在司祁家解決的晚餐。
雖然很嫌棄未來沒什麽出息的司祁,但為了身體健康著想,還是委屈一下自己吧。
鄭亥把紙收回到書包裡,起身去了對門。
“小祁,開門,我來了。”鄭亥喊著那個其實已經有點陌生了的名字,很快看到門被打開,露出裡面站著的少年。
見司祁就穿著一個早被洗得褪色了的工裝背心,露出下方隱隱露出骨頭的瘦削胸膛,鄭亥下意識皺眉。
他上輩子竟然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了那麽多年,也不知道當初的自己是怎麽瞎了眼,看上了這樣一個人。
當司祁轉過身,露出背心後方破了兩個洞的缺口,鄭亥更是一臉嫌棄,對司祁越發不屑。
以他對司祁的了解,司祁之前肯定是一個短袖下面加這件背心,就這樣去了學校。
穿的這麽丟臉還想在學校裡跟他打招呼,開什麽玩笑!
如果讓人知道他和司祁從小玩到大,家還住在對門,那學校裡的富二代們,哪裡還會看得上他!肯定躲他躲得遠遠的了!
他今天早上上學前,在公交車上囑咐司祁在學校不要和自己講話,真是說的太對了。
就該讓這家夥在學校裡跟他裝作不認識,否則他哪丟不起那個人。
鄭亥走到司祁家的客廳,看著桌子上竟然沒有擺上剛炒好的菜肴,愣住了。
“菜呢?”鄭亥問。
“什麽菜。”司祁說:“你想吃菜?”
“不吃菜吃什麽!”鄭亥生氣道:“我可是在家裡足足等了你半個多小時,你沒做飯你不知道提前告訴我?現在我餓著肚子,你讓我怎麽辦!”
司祁皺著眉道:“你怎麽朝我發火?我自己也沒菜吃啊。”
鄭亥看司祁這反應,見司祁竟然沒有條件反射的跟自己道歉,對自己說軟話,主動表示要請他去外面餐館用飯,才想起來,現在還不是以後。
這時候的他和司祁還只是感情很好的童年玩伴,他還沒有跟司祁告白,更沒有連續幾年讓司祁養著他、每天在家裡為他準備好熱菜熱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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