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陳靳這麽多年的所作所為,林雙徊不相信陳灃一件都不知道。
當那天在校長辦公室,洛裡的父親要求林雙徊退學,而陳灃的助理一口答應下來的時候,林雙徊就徹底明白了:什麽煞星,怪物,都是場面之詞。陳灃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他當做一家人。
說什麽十八歲就讓他回家。
這種施舍的托辭,也就只有當初的林雙徊,太渴望一份久違的愛,才敢信那麽多年。
林雙徊垂著眸,拿著電話走到旁邊,接了起來。
陳灃的聲音聽上去很著急,大喘著氣,說:“你在哪兒?你回家一趟,現在,馬上!”
“知道我為什麽接你電話嗎。”
林雙徊面無表情地望著不遠處的垃圾桶,看到有個易拉罐落在旁邊。
他走過去,把易拉罐撿起來,扔進垃圾桶,繼續道,“我就是想告訴你,以後能不能別再聯系我。我們之間應該已經無話可說,我也和你們陳家沒有任何關——”
陳灃打斷道:“林雙徊你聽著,不管你對我有多少不滿,我終究是你父親。現在我和你哥快死了,你救不救?”
聽著像是求人的話,但語氣卻威嚴得很。
林雙徊是真的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但他覺得奇怪,陳灃平日裡出門都帶保鏢,能有什麽人敢殺他?於是多問了一句:“什麽快死了?”
“家裡出現了很多怪物!”
“……怪物?”
那邊突然冒出陳靳的聲音,他大吼道:“就是你這樣的怪物!他們都是來找你的!你害死了媽媽,現在還要害死我們嗎?!”
陳灃把人推走,罵了句:“別添亂!”
然後繼續對著電話說,“雙徊,爸爸這麽多年確實沒有對你盡到父親的職責,你恨我也可以。但我沒有辦法忘記你媽媽的事……現在,房子外面圍了很多怪物,爸爸和哥哥只是普通人,我們沒有辦法了,只能求助於你。但是,如果你不想來,也罷。我們就一起下去和你媽媽做個伴吧。”
林雙徊臉色慘白,手指緊緊摳著手機邊緣,半晌,從齒縫裡擠出一句:“等我過去。”
掛斷電話以後,林雙徊滿腦子一片混亂,在原地呆了幾秒鍾。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這短短的時間裡,周圍的一切似乎像被高溫融化一般,液化成模糊一片,背後的大禮堂裡傳來的歌聲也以一種古怪扭曲的聲調開始循環。
等林雙徊抬起頭,一切恢復了正常。
林雙徊抬腳要走,忽然踩到了什麽——怎麽腳下的易拉罐還在?
他剛才走過來不是已經把它扔進去了嗎?
林雙徊有些疑惑,但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想這些。
他在外面找了一圈柊舒,沒找到,就回了大禮堂。
然後驚訝地發現,柊舒竟然就坐在裡面。
她衝他招手,說:“你這孩子真是的!我就去分個零食的工夫,你怎麽就不見了。”
林雙徊蹙眉,揉揉鼻尖走過去。
柊舒不是早就分完了那個禮盒裡的蛋糕了嗎?
他心裡有種隱約的念頭冒出,但不能證實。
他本來應該跟柊舒說,自己有事先離開。然後去找陳灃。
可是林雙徊什麽都沒說。
他坐回座位的下一刻,手機突然響起。
與此同時,柊舒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
林雙徊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麽,笑了笑。
柊舒也笑說:“走,我們出去接。”
“好。”
-
林雙徊掛斷了陳灃的電話,卻收到了陳靳的短信。他想也沒想,直接拉黑。
然後站在大禮堂門口,遙遙望向天台的方向。
手機屏幕停留在原泊逐的聊天對話框。
有一條消息沒有發出去。
【木又回】:你是不是又
把時間暫停了。
後半句還沒打完。
林雙徊並不能確定是不是原泊逐暫停了時間。
因為這次,和之前那種感覺不一樣。
林雙徊很明顯地感覺到一種短暫的錯位。
比如那個被他扔進了垃圾桶的易拉罐,比如本應該被柊舒分發完的禮盒,比如他明明已經答應了陳灃要過去,陳靳卻像什麽都不知道一樣,給他發了消息。
同一件事他經歷了兩遍。
這一切無疑在告訴林雙徊,不是暫停時間,而是直接倒轉了時間。
最後林雙徊還是把消息刪了,沒有去問。
原泊逐一定在做很重要的事,重要到,需要把這個世界都重置一遍。
林雙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裡就一個想法:真酷
他把手機收起來,準備去找柊舒。
雖然把陳靳拉黑了,但陳家還是要去一趟的。
這不是因為他們和林雙徊有血緣關系,僅僅是林雙徊不願意自己的罪名加重。
怪的是,林雙徊找了好些地方,始終沒有看到柊舒。
他撓撓頭,心想,該不會又倒轉一次時間吧?於是抱著懷疑,回了禮堂裡。
可是座位仍然是空的,柊舒沒有突然變回來。
上面的表演節目已經進行到下一場,熱火朝天。
林雙徊卻一點都沒有坐下來觀賞的心情。
他又一次調頭出去。
林雙徊在學校裡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柊舒,反而讓他遇到了剛從教學樓那邊慢慢悠悠走過來的原挽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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