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是單純針對照片中那則提問的回答。
[池總:吃玲姨做的菜,你吃不到,哈哈。]
[韓董:其實我在糾結要不要出去吃烤肉,好久沒去路口那家了,焰焰要回來一起去吃嗎?叫上賀橋一起呀。]
[韓董:……等等,這照片裡不是你診所那條路嗎?我剛才以為是表情包。]
[池總:還真是,全是楓樹。]
[韓董:我想起來了!昨天小月剛跟我說過,說是賀橋公司最近在策劃什麽宣傳活動,原來其實是給你看的嗎?]
最熱烈直白的愛意,最自然隱晦的方式。
連性情直爽很怕肉麻的韓真真,都說不出什麽挑剔的話,內心感慨了半天,才憋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語氣詞。
[韓董:嘖。]
[韓董:老池,你還好意思嘲笑你兒子,看看人家賀橋,要你照著學你都學不會。]
[韓董:那天晚上居然想揍他,幸好沒讓他看見球杆。]
[池總:…………]
[池總:不是,我那時候只是想打高爾夫了。]
[池總:真的!]
[韓董:放屁!]
池雪焰邊看邊笑,將夫妻倆越跑越偏的閑聊滑到最後,是韓真真特意@了他的提問。
[韓董:總之夠浪漫的,這個婚結得挺對。]
[韓董:這搞得我突然很想看看賀橋平時做家務的樣子,上次我還說了要過去指導一下。]
[韓董:你們什麽時候做大掃除?這周末怎麽樣?]
[韓董:@Shahryar 焰焰,下班後記得回我哦。]
……池雪焰忽然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但他似乎並不抗拒。
[Shahryar:那就這周末。]
他甚至不需要問賀橋周末有沒有空。
因為賀橋從來不在周末專程外出處理公事,最多只是在家閑暇時翻翻文件報告和商科書籍,如果池雪焰有事找他,他會即刻放下。
這其實是池雪焰更熟悉的一種狀態。
他的父母也是這樣,約定過只要下了班回到家,就不準再談任何公司裡的事。
生活與工作涇渭分明,日子因而變得純粹。
家這個字也變得很純粹。
出現得越來越頻繁的“家”。
[Shahryar:我媽說周末來家裡,看我們大掃除。]
[小十一:好。]
池雪焰在答應韓真真時,告訴她下午過來,因為上午他們會睡懶覺,畢竟是一周兩次的休息日。
實際上,這反而是他難得沒有睡懶覺的一個周末。
在下午的大掃除之前,上午還有許多事要做。
比如裝扮往日冷清空蕩的主臥,營造出夫夫共同生活的假象。
清晨,吃完了日日不重樣的早餐,賀橋在廚房收拾的時候,池雪焰在客廳研究那個由盛小月挑選的壁爐。
冬天已經過去一半,他們卻一直沒有啟用過這個東西,仍原封不動地保持著剛搬進來時的樣子。
因為之前共度的日子裡,不需要那種溫馨醺然的氛圍。
今天恰是時候。
看著漂亮的壁爐內部順利飄動起火苗,池雪焰起身,去自己的臥室裡搬東西。
賀橋也一樣。
寬敞潔淨的衣帽間裡,漸漸填滿了兩種風格不同的衣服,休閑與正經。
賀橋維持著一絲不苟的本性,習慣性地將它們擺放得涇渭分明,很明顯看得出是兩個人的衣服。
他一走開,這些東西便被池雪焰以隨機的方式打亂。
高定西裝與複古夾克肩挨著肩,運動手表不小心跌進放滿領帶的抽屜。
冷淡的秩序感被倦懶的凌亂所侵佔。
看上去更像同居久了的家。
賀橋再回到衣帽間時,先是怔住,然後很快笑著承認自己欠缺考慮:“這樣更好。”
池雪焰也這麽覺得。
這樣更好。
他們合作扯起大床上原本沒有一絲褶皺的被子,讓它看起來有種蓬松舒服的慵懶,枕頭上故意壓出印痕,像剛度過一個有美夢相伴的長夜。
零碎的小物件開始點綴起主臥裡美麗卻寂寞的家具。
兩個床頭櫃上是風格不同的陳設。
池雪焰這側有一個電視遙控器,一個紙巾盒,還有一個空空如也的透明花瓶。
是他最近新買的花瓶,剛從自己床邊的櫃子上拿過來。
賀橋那側也是三樣東西。
一本看上去很催眠的外文書,一個玻璃水杯,還有一個造型精致的陶瓷糖盒。
裡面肯定嚴謹地裝了糖,味道應該會很好。
賀橋自己不怎麽愛吃甜食,所以是給他準備的。
站在床邊的池雪焰看著那個好看的糖盒,其實想跟賀橋說,他從不在睡覺前吃糖,因為每次刷完牙才會上床。
他還想說,那個玻璃杯擺放的位置,讓他不太習慣,搞不好會意外打碎。
但池雪焰將要開口的時候,又在頃刻間收回了每一句話。
他想,他變得不確定了。
如果是賀橋從那個漂亮的糖盒裡,拿起一顆不知口味的糖遞給他,他不保證睡前的自己一定會拒絕。
反正夜晚那麽長,還可以再去刷一次牙。
他們明明只是在臨時營造共同生活的假象。
可這似乎是一種很有誘惑力,讓人不禁想要付諸實踐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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